车子停在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前。
八月的白昼比较长,这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昏暗,宋汀晚眯着眼睛,可以看清楚大概的地形。
这里三面环山,工厂面积挺大,以前应该是一个大型的纺织厂,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废弃了,门上面都长满了青苔。
司机刚停车,就有人来将她五花大绑了,司机慢吞吞的点了根烟,笑眯眯道:“对大明星客气点啊,看人家身娇肉贵的,要是弄坏了怎么办?”
几个人果然动作小心了点,但是捆的一点都不含糊。
其中一人嘿嘿笑道:“金哥,要是这女的没用了,能不能给哥几个玩玩儿啊?”
“这么好的货色大哥都没玩儿你就想玩儿?”司机也就是金哥啐了一口,道:“做你的梦。这可是时辞渊的女人,肯定是要大哥第一个尝味道的。”
他吐了个眼圈,问:“大哥呢?”
“在里面等着金哥您呢!”
金哥做了个手势,道:“押着她跟我来。”
宋汀晚冷冷道:“我自己会走。”
金哥挑了下眉,道:“行。”
这工厂估计被这群人盘踞下来有些时间了,到处都有站岗的,宋汀晚跟着金哥一直往里走,身后还跟了一大群人,估计是为了防止她暴动。
车间里面被收拾出来了一块空地,窗户开着,天光泄进来,看着没有那么阴沉沉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打拍子,旁边的收音机里还咿咿呀呀的在唱,宋汀晚仔细听了一下,放的是《牡丹亭》。
金哥笑着道:“大哥,宋汀晚带来了。”
男人掀起眼皮子看了宋汀晚一眼,声音粗哑的像是锯木头:“不愧是时辞渊看上的女人,长得是水灵。”
宋汀晚笑道:“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男人沙哑道:“道上人都叫我二峰哥。”
宋汀晚从善如流:“二峰哥,我不知道你们跟时辞渊有什么仇,但是你们绑我来,实在是没有用。”
二峰哥哦了一声:“这话怎么说?”
宋汀晚道:“你还不知道?就在前两天,时家就已经把我扫地出门了。”
“是吗?”二峰哥道:“真把你扫地出门了?”
宋汀晚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道:“要不然我能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金哥在旁边笑眯眯的道:“姑娘啊,你也别想耍小聪明,要是时辞渊不在乎你,你更没用,知道吗?”
他指了指外面一群站岗的人,笑着道:“要是时辞渊不来,你可就要伺候这些好哥哥们了。”
宋汀晚抿了抿唇。
金哥道:“所以啊,你还是祈祷时辞渊来找你吧,不然你这么大的一个美人儿,我都舍不得啊。”
宋汀晚没说话。
那点脸上刚刚装出来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绑着她的绳子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更甚至这里面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只是投鼠忌器,担心他们对橙橙和囡囡动手。
二峰哥“啪”一声按下了收音机的开关键,刚刚唱的正热闹的《牡丹亭》戛然而止,他问:“怎么样了?人来了吗?”
“还没呢。”金哥仍旧是笑眯眯的样子,“我专门说了,让他一个人来。”
二峰哥笑道:“就看他有没有这胆子了。”
“说起来,我倒是有幸见过他爹时幸一面。”他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王八羔子呢。”
金哥显然也听说过时幸的大名。
他迟疑道:“您是说那个差点让组织覆灭的……”
二峰哥看了他一眼,金哥自知失言,闭嘴了。
二峰哥道:“时幸是条真汉子,就是不知道他这儿子是不是了。”
金哥道:“时幸再怎么厉害,还不是死无全尸……”他犹豫了一下,道:“大哥,我听说,他是活生生被剐死的,就在他老婆儿子面前,这事儿,真的假的?”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是一震。
活活剐死?!这可是极刑了!
宋汀晚的瞳孔微微缩小。
在传闻中,时家夫妇不是死于意外吗?难道这只是一个粉饰太平的说法?!
二峰哥慢悠悠道:“真的假的么,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倒是听亲眼见过的提起了一嘴。”
他喝了口茶润嗓子,才继续道:“时幸的确是被活生生剐死的,他老婆儿子也的确是眼睁睁看着的,所以我说时辞渊这小畜生从小就是个怪物——他可是亲眼看着自己亲爹怎么死的,可是他爹死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他妈就抽他巴掌,问他你为什么不哭,你父亲死了你为什么不哭?”
“你们猜那小畜生怎么回答的?”
金哥迟疑了一下:“这我们怎么知道呢?还请大哥讲讲。”
二峰哥皱起眉,道:“那小畜生说,他哭不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你说可不可笑?亲爹死了,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金哥道:“这可真是泯灭人性了。”
二峰哥道:“所以后来,有人说,杀了这小畜生。”他沉声道:“可是那疯女人护他护的厉害,又因为……”说到这里,他没有接下去,而是道:“反正这都是上面的事儿了,咱们也不清楚。”
二峰哥慢悠悠的用茶盖儿撇着浮沫,道:“这时辞渊,不是个好对付的。”
金哥道:“他不就是一个废物大少爷?能有什么不好对付的。”
二峰哥却道:“我总觉得他没有那么简单……”
他话音未落,就见有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道:“二峰哥!金哥!不好了!”
“怎么了?”金哥问。
那人喘了一口气,拿出一只血淋淋的胳膊,道:“我们派了两个兄弟去时家,结果只回来一个,时辞渊、时辞渊让他带回了这只胳膊,说、说……”
“说什么?!”金哥问。
那人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看了宋汀晚一眼,道:“他说……姓宋的女人跟他没有关系,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要再去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