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罪抿了抿唇。
“你今天带她来，无非也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白思雲道：“你还有其他想问的么。”
白无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欢欢一直很自责。”
“她觉得是她做的不够好，母亲才不喜欢她。”
白思雲垂着眼睫，遮住了眸子里的思绪，谁也没看见那一瞬间他眸中的情绪，再抬起头，他笑了一下，轻声道：“她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多开导她。”
白无罪低低的嗯了一声，站起身：“爸，我先走了。”
他转身的动作有些慌乱，很快就没了人影。
宋汀晚慢吞吞道：“他受到的打击好像有点大。”
白思雲只是说：“他带你来到这里，就应该有了心理准备。”
宋汀晚：“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就这么走了，我要怎么出去。”
白思雲：“……？”
宋汀晚：“这地方太绕了，我不认识路。”
“……”白思雲说：“我让人送你出去。”
宋汀晚双手合十：“好人一生平安。”
白思雲笑着道：“你胆子倒是很大，没有想过被她发现的后果么？”
宋汀晚道：“反正不会要我的命，人么，只要还活着，一切都好说。”
“我很欣赏你的生活态度。”白思雲叹口气：“我也曾有这样少年意气的时候，只可惜，那些岁月终究已经变成了奔流向前的江水，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汀晚看着他的侧脸，忽然道：“白家主，您一直留在这里，是自愿的么？”
白思雲反问：“你觉得呢？”
宋汀晚摇摇头：“我觉得不是。”
“玫瑰手上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您的东西吧。”宋汀晚一顿：“对您来说，最重要的，应该不是白家，而是……”
“白无罪，和白无欢。”
白思雲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你如今走在钢丝之上，下面是万丈深渊，就不要太关心别人的事情了。”
他拢着衣袖站起身，又咳嗽了两声，身体羸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好好看着眼前的路吧，不要像你母亲一样，跌个粉身碎骨。”
宋汀晚眉头一皱，刚要开口，白思雲却已经摆摆手，招呼了佣人过来，吩咐道：“送宋小姐回去吧。”
佣人点头：“宋小姐，请。”
宋汀晚将话咽了回去，道：“您注意身体。”
白思雲点点头。
佣人将她送出了后院，宋汀晚回到祠堂，发现祭祀礼还没有完成，白无罪也不在他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去了哪里，宋汀晚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接。
蕙湘本来站在白鲤身边，她刚出现，一双锐利的眼睛就扫了过来：“宋小姐刚刚去哪儿了？”
宋汀晚无比自然的道：“我看不懂你们家的祭祀礼，找白无罪去了……怎么，不行吗？”
蕙湘盯着她两秒，而后道：“可以。”
宋汀晚假笑了一下，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游戏。
一整个上午过去，祭祀礼的重要部分终于结束了，宋汀晚去找白无欢的时候发现这孩子大秋天的被热出了一身汗。
那身祭祀服层层叠叠跟十二单衣有的一拼，祠堂里又烟熏火燎，她还要不停的动作，拿着祭祀品什么的，热成这样也不奇怪。
宋汀晚找了冰毛巾给她擦擦，白无欢小声问她：“我没有出错吧？”
宋汀晚道：“没有，可好了，虽然我看不懂，但是我不明觉厉。”
白无欢松口气：“我就怕把祭祀礼搞砸了，一点都不敢大意的。”
宋汀晚想起不久前白无罪说白无欢一直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的话，伸手摸了摸白无欢的头，道：“你很棒的。”
白无欢笑了一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宋汀晚道：“我觉得你比白无罪更适合当第十席的继承人。”
白无欢从小就觉得自己不如哥哥，但是继承人的重担却压在了她身上，让她日复一日的惶恐，逼迫自己做的更好，取得母亲的认可，几乎有些病态了。
宋汀晚没有撒谎，她真心觉得白无欢更加适合坐在领导人的位置上，白无罪确实各方面能力都很出众，但是他缺乏一个领袖最重要的特质——慈悲。
他没有慈悲心，不懂怜悯。
白无欢将头发上的装饰取下来，“这个也太重了……起码得有十斤吧。”
宋汀晚掂量了一下：“没那么夸张，不过七八斤还是有的……这东西，纯金的吗？”
“嗯，”白无欢点点头：“是纯金的，祖上传下来的，用了几百年了。”
“还有历史价值啊……”宋汀晚爱不释手：“那什么……”
白无欢立刻警惕道：“不可以！这东西要是不见了，白无罪得掉层皮。”
宋汀晚：“……为什么是白无罪？”
“我要是犯了错，他就要受惩罚，一直都是这样。”白无欢将头饰好好的放回盒子里：“他已经被你绿的满城皆知了，你就不要再害他了。”
宋汀晚摸摸鼻子：“我是那种人吗？”
心想回去就让时辞渊给她打个纯金的十斤重的大金镯子！
嘶……十斤的镯子戴起来估计够呛，不如打个狗窝吧，给小碗住。
“在聊什么？”门口响起白鲤的声音。
宋汀晚抬眸，就见白鲤和蕙湘走了进来。
白无欢连忙站起身：“……母亲，蕙姨。”
白鲤淡淡点头，“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白无欢道：“这是我该做的。”
白鲤嗯了一声，转而看向宋汀晚：“你跟我来一下。”
宋汀晚和白无欢对视一眼，点点头：“好。”
白鲤将宋汀晚带到了一个没人的休息室，白鲤在沙发上坐下，抬了抬下巴：“坐吧。”
宋汀晚自然从善如流的坐下，“夫人找我有事么。”
“上次你在祠堂的疑惑，现在解开了么？”白鲤端起茶杯，茶盖推了推浮沫，一双带着冷淡媚意的眼睛抬起来，隔着袅袅茶雾，对上宋汀晚的双眸。
宋汀晚一笑：“夫人是故意让我进去的吧？或者……是故意吩咐白无罪带我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