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宋汀晚倒是过的风平浪静,没有遇见让她心乱的事,也没有遇见让她心乱的人,倒是安潋滟旧疾发作,进了医院。
安潋滟的病,其实很奇怪,安家请了各界的名医会诊,却都诊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病,只能建议静养,多用点补药补身体。
宋汀晚从剧组离开后,去花店里取走定好的花束,一大捧朱丽叶塔簇拥在一起,漂亮的不行,让人看了心情就会变好。
她带着这捧花到了医院,刚到病房门口打算推门进去时,忽然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让她动作一顿。
“……没什么好说的。”安潋滟嗓音很淡,带着一种缭绕不去的病气,“谢谢你来看我,但是我早就说过了,没有什么理由。”
良久,才响起另一个宋汀晚熟悉的声音,轻嘲道:“安潋滟,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在公司里开会呢,听见人说你进医院,马上就要死了,于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准备亲眼看着你去死,结果我来了,却见你活的好好的……我真是好不甘心啊。”
宋汀晚一惊。
这声音……竟然是明墟。
明墟怎么会来安潋滟的病房?他们认识吗?
“让明少失望了。”安潋滟似乎笑了:“暂时没有死成,医生说还能活几天。”
明墟声音压得很低:“……真是祸害遗千年。”
“谬赞了。”安潋滟平静说:“其实明少你要是真的想要我死……直接像当年一样,掐住我的脖子不就好了?”
明墟嗤了一声,道:“这么说起来,我当时确实应该直接掐断你的脖子,免得见你这样薄情寡性之人还活在这世上。”
安潋滟竟然笑了,笑的还很开怀的样子,声音轻轻地:“是啊……你要是把我掐死了,该有多好。”
明墟似乎被激怒了,病房里传出“咔嚓”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宋汀晚赶紧冲进去,就见明墟的脚边碎了一个花瓶,应该是他暴怒之下将柜子上的花瓶砸了。
见宋汀晚进来,安潋滟的表情微微变了变,而后道:“明墟,你疯够了没有?”
明墟阴鸷的看了宋汀晚一眼,而后什么都没说,走了。
宋汀晚犹豫道:“姐……你和明墟……”
“他是我前男友。”安潋滟轻描淡写的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认识他的时候我才十来岁,还是个小姑娘呢。”
“那后来你们为什么分手啊?”
安潋滟愣了愣,而后道:“因为我把他绿了。”
“……哈?!”
宋汀晚已经在脑子里构思了一大堆的狗血剧情,比如说明墟和她姐在一起耐不住寂寞出去乱搞被她姐捉奸在床啦,比如说明墟其实和慕承望是男男朋友啦……毕竟明少的风流大名,半个燕城都知道。
却万万没有想到,安潋滟会说出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竟然是安潋滟绿了明墟?!
安潋滟揉了揉额头,道:“反正往事不堪回首,我不想多说了,大概就是我绿了他,他发现了,然后我们就分手了……不过大概因为我是他的初恋,所以他一直不太能释怀,等着我为当年的事情给他道歉吧。”
她说到这里,笑了:“我凭什么给他道歉啊。”
宋汀晚:“……”
宋汀晚咳嗽一声,道:“姐……虽然你是我姐,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哈,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
安潋滟却只是轻笑了一声,道:“不说这个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没意思,你这买的什么花?”
宋汀晚让护工进来打扫花瓶的碎片,拿出另外一个花瓶将花插 进去,道:“玫瑰花。”
安潋滟看了一会儿,道:“挺好看,我挺喜欢玫瑰的。”
她那一瞬间眸光很缥缈,像是在虚无之中看见了某些过往,但是不等人窥探,她又已经恢复了常态,道:“还是你有良心,你看我住院,安岁岁和安零笙就没来看我。”
话音刚落呢,就有人道:“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来了么。”
安零笙快步走进来,将一个果篮放在了柜子上,笑眯眯道:“可不兴在背后这么说你哥哥啊。”
安潋滟看了眼果篮,道:“好家伙,你不知道我不吃苹果?买这么大一筐苹果让我砸你玩儿?”
安零笙:“……”
“我早就跟你说了潋滟不吃苹果,你非不信。”另一人走进来,手上提着一个保温桶,一身休闲衬衣熨烫的笔挺,端的是温文尔雅,君子如玉,道:“潋滟,这是我家保姆炖的一点汤,还是热的,你喝一点。”
安潋滟叹口气,道:“谢谢陆哥。”
安零笙道:“这次是我忘了,我以后一定会记住的。”
安潋滟翻了个白眼,陆见珅但笑不语。
安零笙不爽道:“你们一个二个的……到底谁才是你们哥哥呢?!”
安潋滟:“如果可以选的话,我选陆哥。”
宋汀晚举手:“我选陆哥。”
安零笙:“……”
安零笙差点当场谋杀亲妹。
“好了。”陆见珅道:“潋滟还病着,你别惹她生气。”
又是这种教育小朋友的语气……
安零笙推开陆见珅,道:“要你教?”
他把汤端出来喂给安潋滟喝,动作倒是细致妥帖,毕竟安潋滟病了这么多年,他多少也练出来了。
安潋滟喝了一口,道:“陆哥家炖的汤还是这么好喝……我听安零笙说陆哥你最近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看我,太麻烦你了。”
“没事。”陆见珅皱了皱眉,而后道:“我刚刚在医院楼下看见明墟了,他……是来找你的?”
“嗯。”安潋滟平淡道:“来看我死没死。”
陆见珅轻叹口气,道:“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放不下呢。”
安潋滟笑了笑,看着盛放的玫瑰花,道:“是啊,他怎么还放不下呢。”
窗外阳光和煦,一切都暖融融的,明明安潋滟身上洒满了温柔的日光,可是却仍旧像是一块万年阴雨,永不晴朗的霉湿之地。
所有的阴暗都可以在此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