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望身体一僵,他抿了抿唇,猛的把谭馥抱进怀里,头就靠在她颈窝里,声音沙哑:“不许这样说。”
谭馥眨了眨眼睛,那一直挂在睫毛上的泪珠落下去,她却笑了,小声说:“那你不可以不要我。”
“不会的。”慕承望说。
此时此刻抱着谭馥,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圆满了。
原来过去他的贬低、恼怒、在乎,都只是因为他早就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爱上了谭馥。
原来这才是爱。
不是被奉在神坛之上,而是在红尘世俗这个泥地撕扯,让一切都沾染上罪恶的欲 望。
这欲 望不纯净,不神圣,但却真实。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真正的情爱。
谭馥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才说:“……有点冷。”
慕承望笑了一声,弯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来,在谭馥的惊呼声里,他说:“带你回家。”
谭馥抱住他脖子,感受到他领口里喷薄而出的热气,闭了闭眼睛,靠进他怀里,轻声说:“好。”
“我们回家。”
……
院子里的春花开了些,添了几分暖意,宋汀晚坐在花园里看书,看的是本砖头似的医书,赵姨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更别说是理解了,也不知道宋汀晚怎么看下去的。
越到后面,宋汀晚反而更加平静,她甚至可以坐在窗边发一个下午的呆——倘使没有人叫她的话。
“晚晚。”赵姨走进小亭子里,给宋汀晚添了杯热茶,道:“有人想见你。”
宋汀晚抬起眼睛:“谁?”
“她说她姓白。”赵姨说:“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个子小小的。”
宋汀晚一顿。
她犹豫了一下,道:“请她进来吧。”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再见到任何有关于伊甸园的人。
但是人已经上了门,她不得不见。
白无欢分花拂柳而来,她在空中和宋汀晚的视线对上。
白无欢瘦了许多,就显得那眼睛格外的大,宋汀晚觉得,比起从前,白无欢的眼睛里,似乎少了许多东西。
良久,她才恍然,少了天真,少了期待,也少了生气。
“坐。”宋汀晚垂眸给她倒了杯茶,轻声问:“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白无欢说:“你应该也不是很想见到我。”
宋汀晚沉默了一瞬,而后道:“我不是刻意针对你,也不是记恨你,只是我的爱人死在了伊甸园,每次见到故人,总会神伤许久。”
“我知道。”白无欢说:“我和你的心情一样。”
于是又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终究是白无欢先开口,道:“我来找你,是想要问问你,有没有找到我母……上官骊的骨灰。”
宋汀晚笑了一下,“到底是她把你养大的,还是有了感情是吗?”
白无欢低声道:“她坏事做尽,但是起码,从来没有真心的伤害过我。”
宋汀晚不知道上官骊是否会对白无欢有几分真心,这个女人的心思太过于莫测了,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对于白无欢的特殊照顾是因为白鲤的嘱托,还是有别的原因。
“没有找到。”宋汀晚道:“她距离爆炸中心太近了,火也是从那里烧起来的,在中心附近的人,全部都没有找到骨灰。”
白无欢垂下眼睫,低声说:“我最近总是梦见她。”
“人们说,若是你频繁的梦见某一个人,就说明对方在慢慢的遗忘你了。”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她是在忘记我了吗?”
宋汀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良久,才说:“或许吧。”
“但是其实,遗忘才是最好的选择。”
“忘了,对谁都好。”
白无欢笑了一下,眼泪却掉下来,她抬手去擦,可是眼泪越掉越多,她根本就擦不干净,哽咽道:“可是为什么我忘不掉?我也想要把这一切都忘记啊……这样活着,真的是太辛苦了……”
宋汀晚眼眶泛酸,她起身将白无欢搂进怀里,哑声道:“就算是再辛苦,也要努力活着啊。”
“你身上,多少人的希望呢。”
白无欢哭着道:“我不是……我不是希望。”
“我只是一个累赘。”
“父亲为了我避世多年,兄长为了我成为被人操控的傀儡,母亲为了我而死……我不配得到这么多的爱,也不配活着……”
宋汀晚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像是在跟她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不管怎么样……最后活下来的,都是我们啊。”
“人一旦陷入后悔的陷阱里。就会失去所有的快乐。”
……
宋汀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白无欢走的,她只是怔然的坐在窗边看了许久的雨,直到赵姨喊她吃晚饭,她才回过神,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后,才应了声。
谭馥在热搜上只挂了一天,热度就被玉兰奖的猜测人选刷下来了。
这其中自然也有邱念的暗箱操作,毕竟谭馥的事情在热搜上挂太久,对她没有好处。
《光影》在年节期间上映,票房大爆,一举斩获二十年来最高票房,这次玉兰奖的最热门人选,无疑就是其中的两位主演。
别人出道十几年可能就拿个最佳配角奖,宋汀晚就不一样了,出道一年,直逼影后大奖,还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这届玉兰奖若是不给宋汀晚,简直天理难容。
玉兰奖的事儿宋汀晚就听邱念提了一嘴,因为还早,并没有怎么在意,她修身养性,基本上不关注娱乐圈新闻了,安安心心的待产。
本来预产期在三月中旬,这才上旬,宋汀晚照常洗漱了后上床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肚子也一阵一阵的抽疼,宋汀晚翻来覆去半小时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要生了。
于是她给安零笙打了电话,让他立刻飙车来浮月庭接她。
安零笙听见宋汀晚轻描淡写的一句“我要生了你快来接我”时,吓得差点心脏骤停,睡衣都没有来得及换,就拎着车钥匙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