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白家的族亲不管是在做什么,都必须要赶回来,宋汀晚随着人一起站在呜呜泱泱的人群里,抬眼看去,就见钟声停止,白无欢穿着一身祭祀服,手里拿着三炷香,脸上表情端庄,一步一步的往祠堂里走去,每走三步就要停下来叩首,她身后之人就和她一起叩首,叩首后,便又是一声长钟。
宋汀晚站着,别人跪着,就显得格格不入,她正想着要不要也跪一下得了,忽然旁边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衣服,宋汀晚回头,就见是白无罪,刚要说话,白无罪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跟自己溜号。
宋汀晚本也不想参加这冗长繁杂的祭祀礼,赶紧跟着白无罪跑了。
白无罪将宋汀晚带进了自己住的小房间,宋汀晚立刻问:“你怎么不参加?”
白无罪道:“我一向不参加的。”
他倒了杯果汁给宋汀晚:“喏。”
宋汀晚接过果汁,乖乖巧巧的在小凳子上坐好,“你不是白家的大少爷么。”
“是啊。”白无罪道:“不过我从出生起就不参加这个,别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
他拿了一包薯片,吃了两片,道:“你怎么来了?”
“白夫人邀请我来的。”宋汀晚从他手上抢过薯片,道:“好歹我也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么……不过你都不参加,我一个未婚妻参加什么啊,她是不是搞我。”
“不知道。”白无罪道:“我没看透过她的想法。”顿了顿,道:“今天白家每个人都很忙,所以防备松懈。”
宋汀晚一顿:“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想见我爸吧。”白无罪说:“我之前见你在后门那里打转,也打听过我爸的事情。”
宋汀晚有点惊讶:“你带我去吗?要是被白夫人发现,会不会打死你啊?”
“不太清楚。”白无罪漫不经心一笑:“不被她发现不就好了?”
他又啧了一声:“你怎么磨磨唧唧的,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宋汀晚立刻站起身,把薯片还给他:“下次买黄瓜味,这个原味一点都不好吃。”
白无罪:“……”
你还挑上了是吧。
白无罪说的没错,今天白家的人都很忙,防备也相对松懈,到了后院的拱门前,正好是换班的时候,白无罪掏出一个小发卡,轻轻松松的把锁给打开了。
宋汀晚瞪大眼睛:“你这开锁技术,可以啊,以后要是在白家混不下去了,去当小偷也很有前途嘛。”
白无罪:“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我就不能去当开锁师傅?”他将发卡收起来,推开门:“快进来。”
宋汀晚跑进去,道:“你还有爱心发卡这种少女心的东西啊,在下失敬。”
白无罪无语道:“你别胡思乱想啊,这是白无欢的,今早上从她桌子上顺走的,待会儿要还回去,否则又要跟我没完。”
他看了下方向,道:“这边。”
白思雲真是卧病多年,离得老远就能闻见一股药味儿,进了院子更是浓郁。
伺候白思雲的佣人看见白无罪,一愣:“……少爷?”
白无罪低声道:“我偷偷来的。”
佣人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夫人的。”
“谢了。”白无罪道:“我爸在干什么?”
佣人道:“家主今天身体好了一些,在亭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我带您过去?”
“不用了。”白无罪说:“我自己过去。”
亭子不远,走两步路就到了。
白思雲今天精气神挺不错,身上披着一件大衣,自己跟自己对弈,听见脚步声过来,还以为是佣人,道:“祭祀礼开始了吧?今年是欢欢第一次主持,可惜我不能亲眼看见。”
白无罪低声道:“爸。”
白思雲执子的手一顿,转头:“阿罪?”
白无罪道:“爸,有个人想要见你。”
白思雲咳嗽了两声:“谁?”
白无罪让开身体,露出身后的宋汀晚。
“当”的一声,白思雲手里的棋子砸在了地上,他有些恍惚的:“……轻梦?!”
棋子顺着台阶滚了下去,正好落在宋汀晚脚边,宋汀晚弯腰捡了起来,微笑道:“白家主,我不是安轻梦,我叫宋汀晚。”
白思雲很快收起失态神色,道:“抱歉……你长得和她有些像。”
“当然会像。”
宋汀晚走上台阶,将手里的黑子放在了棋盘上,瞬间黑子将白子的最后一个气口堵住,她抬眸,含笑道:“因为我是她的亲生女儿。”
“……什么?”白思雲更加惊愕:“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轻梦的女儿是……”
“是杜闻秋是吧。”宋汀晚道:“可惜当年杜家主对首席许下重诺要篡改的亲子鉴定报告,根本就不用改,杜闻秋本也不是他的女儿。”
要是旁人说这话,白思雲只会一笑置之,觉得此人不过招摇撞骗之辈,但是……
宋汀晚那张脸,那双眉眼,已经让人不得不信了。
“你都长这么大了。”白思雲轻叹一口气:“我在这四方的院子里,恍惚间还觉得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候。”
宋汀晚觉得很奇怪,白思雲的性格和白鲤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了,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相爱呢?
“坐吧。”白思雲道。
宋汀晚和白无罪在他对面坐下,白思雲又咳嗽了两声,道:“你们这时候,肯定是偷偷来的吧。”
宋汀晚点点头:“要不是偷偷来,我可见不着您。”
白思雲就笑了:“你倒是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很像……说吧,来找我做什么?”
“我是想要问您几个问题。”宋汀晚轻声说:“首先,是关于白夫人。”
白思雲静静看她两秒,道:“白鲤怎么了?”
“我听说二位是青梅竹马。”宋汀晚道:“应该对彼此都很了解吧。”
白思雲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棋子,嗯了一声。
“之后二位结婚,又是枕边人,夫妻恩爱,关系亲密……”宋汀晚眯起眼睛:“那您不可能没有发现,枕边人已经被调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