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不存在。”飞燕草说:“所以我才要建立一个乌托邦。”
“伊甸园建立之初,或许也是这样的想法。”宋汀晚道:“但是现在伊甸园发展成了什么样子?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X92。”飞燕草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我为此努力了很多年,你会明白我的。”
宋汀晚慢慢摇头:“……我不会。”
飞燕草纵容的笑了笑,“我们先不说这个了。”
“好。”宋汀晚道:“那我们来说说看,你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安之素会带走我,老鼠和时辞渊之间又到底有什么纠葛……”
飞燕草静默一瞬,道:“我可以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时辞渊和Mouse的纠葛不比你少,你不必想推他出局,因为这绝无可能。”
宋汀晚咬了咬唇。
“第二个问题。”飞燕草坐到沙发上,道:“当年蔷薇带走你,是因为她认为你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宋汀晚只觉可笑:“送我出局的是她,引我入局的还是她,太荒唐了。”
“那时候的她。”飞燕草笑了笑,说:“还太天真。不知道命运的无可抗力。”
宋汀晚不太喜欢这句话。
“至于你问我的第一件事……”飞燕草顿了顿,才说:“当年我被杜少颂囚禁了,你既然看到了我的日记,应该已经知道了。那段时间很长……长到我自己都不太记得清了。”
“杜少颂为什么要临阵反水?”宋汀晚低声问。
飞燕草手指搭在茶杯上,她眼睫微微垂着,遮住了眸子里的思绪,但是那一瞬间,宋汀晚还是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某种巨大荒凉。
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行走在没有人烟的荒漠,没有前路,也没有退路,没有同伴,也没有希望。
“司马迁有句话我很喜欢。”飞燕草说:“他在《史记·卷一百二十九货殖列传》里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是永恒的,而不是爱情。”
“只可惜我年少的时候不明白这个道理。”
飞燕草抬起眼睛,那双眼又是悲天悯人的:“我应该感谢他,因为那一刀,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宋汀晚一怔,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感觉:“……那当初我和时辞渊之间的一切,也是因为你想让我明白这个道理吗?”
飞燕草一笑:“事实证明,时辞渊似乎比杜少颂要可靠些……”她微微凑近宋汀晚,弯起眼睛:“但是小苍兰,我还是要告诉你,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的手指在宋汀晚的心口点了点,道:“也永远不要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任何人。”
宋汀晚说:“杜少颂紧背叛了你,不代表时辞渊就会背叛我,你只是杯弓蛇影罢了。”
飞燕草并不解释,只是揉了揉眉心,道:“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否则待会儿时辞渊就要来要人了。”
宋汀晚一怔:“你找我来,就只是想要跟我说这些吗?”
“你以为我会跟你说什么?”飞燕草似乎有些好笑,柔声道:“我是你的母亲,只是想念你了。”
宋汀晚嗤了一声,转身就走,飞燕草在她背后道:“小苍兰。”
宋汀晚停住脚步。
飞燕草说:“如果有别的选择,我是不想你和我走上一样的路的。”
宋汀晚沉默一瞬,道:“我也不想变的和你一样。”
飞燕草莞尔。
可是我早就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预见到了你的命运。
飞燕草恍惚间想起自己数年前路过一间寺庙,那时候宋汀晚刚刚出国,她进去求了一支签,下下签,解签人只给了四个字:不得善终。
而这支签,不是她为自己求的。
……
出了别墅,宋汀晚就看见天门冬蹲在路边上喂一只鹦鹉,大概是飞燕草养的。
见她出来,天门冬笑嘻嘻的道:“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宋汀晚没搭理,逗了逗鹦鹉,鹦鹉偏头看看她,叫道:“小苍兰!小苍兰!”
“哟。”天门冬说:“名气不小啊,鹦鹉都认识你。”
宋汀晚摸摸鹦鹉脑袋,天门冬也跟着去摸,鹦鹉立刻躲开,宋汀晚笑了:“你也挺厉害,鹦鹉都不待见你。”
天门冬:“……”
天门冬说:“你最好对我客气一点,你可是要坐我的车回去的。”
宋汀晚挑起眉:“我就在这里待两个小时,时辞渊就会来接我了你信不信?”
“……”天门冬啧了一声:“你们谈恋爱的人真的不好惹,走吧走吧。”
他拍拍手,临走之间还威胁鹦鹉:“下次见面,炖了你。”
鹦鹉丝毫不畏惧:“王八蛋!王八蛋!”
宋汀晚:“……嗤。”
因为被鹦鹉骂了,天门冬一直阴着个脸,一直将宋汀晚送到了时辞渊的住处,天门冬才说:“有件事你知不知道。”
“嗯?”
天门冬敲了敲方向盘,说:“最近伊甸园安家的人又被组织起来了,领头人颇有手段,十二席已经开始重视了。你猜猜看这个领头人是谁?”
不用猜,宋汀晚一瞬间就想到了是谁。
天门冬道:“我言尽于此。”
宋汀晚嗯了一声,打开车门下车,天门冬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宋汀晚忽然说:“天门冬。”
天门冬拉下墨镜:“怎么?”
宋汀晚轻声道:“你想要改变伊甸园吗?”
天门冬沉默一瞬,而后笑了:“我没飞燕草那么崇高的理想,只是个想要混吃等死的俗人罢了。”
宋汀晚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天门冬手臂撑在车窗上,懒洋洋道:“你不用说了,我没打算参与你们的交锋。”
他踩下油门打方向盘,“我这个人啊,惜命,怕死,还想多活几年,搞不来你们的权谋,也搞不懂,所以我不参与,求您行行好,别拉我下水。”
“洪 流之中,独善其身。”宋汀晚看着扬长而去的车,笑了笑:“天真至此,不愧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