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泪眼迷蒙的望着他，然后缓慢的、坚定的摇头。
这怎么能一样，别人杀的她还可以恨，吴老二杀的。吴老二杀的她怎么去恨，人都死了，她到哪里去报仇？
澹台陵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他蹲在地上，与其平视。
“你是想去报仇？别伤心，我已经替你报仇了，你看他死的那么惨，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师师已经冷静下来，冯海的死与残酷的事实真相，足以抵消她对眼前人的恐惧。她低下头，声音已不见哽咽。
“你叫我来是想干什么？”
“虽然我刚才已经讲过一遍，但我并介意再说于你听一次。你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嗯。叫徒野是吧？就告诉他，冯海是吴老二杀死的，还有，他勾结山下的朝廷，早就想将你们寨子一窝端了。”
说完，他望了眼屏风，乖巧的像是向老师求教的学生。“我说的可对？”
之后的人沉默些许，表示赞同。“对。”
澹台陵君是皇子，自然也算是朝廷的人，只是是他国的。当时他也确实想着要把出云寨给端了，后来改变了注意而已。吴老二想当大当家，但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在把寨子往火坑里推。
所以一切都成立。
师师有些怔然，半晌，她才干涩着喉咙，呐呐问道。
“所以，吴老二背后的人。也是你？”
男子很认真的回答。“是。”
她颓然的点头。“我知道了。”
吴老二背后的人是他，接近自己的人也是他，这个人光明正大的操弄着一切，那这些事情的结局，是不是也可以人为般的，被算计着。
女子呼吸一滞，忽然不敢再想。
师师原名不叫师师，她叫师文茵，父亲是江左一带某个地方的小县令。家中生变那一年，她刚好年岁二八，许了个翩翩少年郎。
只是老天爷有时候偏就看不得人间幸事，因一起莫名的贪污案，师父入狱，母亲受惊卧病，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家道中落，师文茵沦落风尘，那原先说好的亲事便也作废。对方恨不得离的越远越好，早在她爹入狱之时便没了消息，花楼的鸨娘说她的名字太过文气，便改了叫师师。
改就改吧，予我名姓之人已不在，又何妨在意这区区两字。
以前的师文茵性子温柔，是典型的江南闺阁女子，入了这烟花之地也并不吵闹，只是听从鸨娘的话，什么安排她都接受。
她只是将一颗心埋在最深处，直到某一天，某一人的出现，彻底的将她希望打碎，从此只余一具肉身漂泊于人间，灵魂再也没有归属。
与冯海的相遇是意外。他的眼神，与那人的眼神一模一样，她恨着，同时也贪恋着，只是两个人有个很大的区别。
冯海不像是个土匪，他和吴老二是两个极端，比起后者，他这样人做土匪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这也许就是他落得如今下场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不够奸猾，太过信任别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土匪呢？
从那腌臜之地出来，师师便对世间的一切厌恶至极，尤其是男人，还是这种面上看着忠义良善，实则骨子里都不知道脏到哪里了的男人。
她到底沾染上了 尘世的污秽之气，所以她对冯海说，她喜欢坏男人。
刚开始，师师想撕破这个人伪善的面具，可两人一相处就是几载，她发现这不是个好男人，根本就是傻，哪有人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呢。
放当，不堪，到处勾搭男人，后来她更加肆无忌惮，因为她发现，无论她做什么，冯海永远不会离开她。他只会站在后面，看着她一次次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她也恨，如果冯海不这么好，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那么她可以容许自己排在最后，再也不去怪他总是想着寨子。
只是，到底还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