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南陵皇宫,更是寂静无比,远处山峦叠嶂,遥远的极寒之地伫立着一座山峰,月夜下亦是冷白一片,只是那遥远的冷风永远吹不到繁花似锦的王城。
看似远在天边,实则中间差了太远的距离,有些东西注定不能同时入眼。
无风无月,星子疏淡。
有人倚窗而立,身披一身寒意。
“让我这个惧怕寒冷的人,成天都对着这么一座雪山,当真是折磨啊。”
勤勉好学的七皇子殿下挑灯夜读,手上捧了本泛黄的书籍,他瞄了一眼书上繁杂晦涩的文字,忽觉一阵心悸。
他抚上心口,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心脏跳动的声音规律而又快速,好像跳跃在指尖。
恢复正常了,他有些讶然,奇异的盯视着自己的心口。昏黄灯火下,那处白皙的皮肤光滑如初,只是在眨眼之间,能看到有什么快速的自皮下穿过,快的仿似幻觉。
这便是两个人的生命么,两个灵魂紧紧相连,你生他生,你死他死,双份的疼痛,双倍的感受。
澹台陵君整理好衣衫,又重新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这王城的夜还是太冷了。
“痛苦是什么?痛苦是身不由己,让你卖命地做你觉得痛苦,并且痛苦的毫无意义的事,权利才会觉得被尊重,被仰视。”
他兀自自言自语,路过的宫人心惊胆寒,知道这是七皇子的住所,连忙加快脚步跑了。
“你说是不是,阿珩。”
青衣之人自暗处缓步走出,烛火昏黄,映照的人影纤长,浮动在空旷的寝殿之内。
“你的痛苦是什么?”
温润之声如玉珠落盘,虽是悦耳,却是寒意暗藏。
澹台陵君看向他。“我的痛苦,就是没有痛苦。”
“那你真是可悲。”
“可悲?”
他歪头,似乎有些疑惑,他面相温软白净,看起来更像是十几岁的青嫩少年,可楚之珩却深知眼前人的恶劣,一张乖巧的面皮只是表象。
“只是你觉得我可悲。”
“我有时候在想,你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俩最开始初识我便是这个样子,别说的你好像知道我在娘胎里是什么样子似的,或者,你只是疑惑我的曾经?”
澹台陵君轻笑,他似乎对这样的问题很是不屑。
“算了,谁又知道呢,世人只想听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真正的原因为何并不重要,至于我为什么是这样的?这样是哪样?我并不觉得自己与其他人有何不同?”
楚之珩静静的盯着他。“你总是高高在上的说他们虚伪,你喜欢看他们被拆穿虚伪面具后的表情,你在想什么?”
“也许只是我无聊。”
“只是这个原因,你便会杀一个人,你杀了嘉月也只是无聊吗。”
澹台陵君睁大眼睛,像是被诬陷的老实人,竭力诉说着自己的无辜。“我可没杀她,我说了,我这双手很干净,未曾沾过血腥。”
“我也说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那我可真该悲哀,活了二十几年,连唯一的朋友也不信我。”他扔掉那本泛黄的旧书,拍了拍手,引动的气流吹得烛火微颤。
“好了,进入正题吧,跟你谈这样的话题一点也不尽兴。”
必要时,楚之珩还是很愿意陪他聊这种无聊的话题,有时候他是真疑惑,有时候只是单纯的敷衍,澹台陵君心明如镜,却也什么都不会说。
但是今天不同。
“好,奉余,我想问,这么多年不见,你竟也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草鬼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