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过云舒窈的下人都知道,每回世子一来,她事后总要召几个讨人喜欢的男宠过来,只是到底是宠爱还是轮作了出气筒,就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殿内水声缭绕,殿外床褥凌乱,甜腻的暧昧之气尚未平复,云舒窈自殿后款款而出,身上只着了件轻薄的衣衫,薄纱不掩身形,腰肢窈窕,臂如雪藕,双腿纤细雪白,行走间极尽女子妖娆。
青丝未干,垂于胸前,她看见男子背对着坐于桌案之前,身上已经换好了一身罗织锦衣。
云舒窈并未在意,只是还是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向来不喜华服,今日怎穿了这么一件。”
她坐在梳妆台之上,瞥见桌上琳琅满目的玉簪饰物,开始思考今日该穿哪一件衣裳,昨日用的杏色胭脂, 好像颜色过于寡淡……
终于,那只艳红脂膏入了公主殿下的眼。
她以指所拈,只是稍微一点便染红了整个指尖,云舒窈仔细盯着,忽然想起昨日烈霏奴唇上的颜色,艳的刺人眼眸。
那么张扬,那么冶艳,一出场便夺了所有人的目光。
目光忽是变得阴狠,她望着镜中自己的模样,手指缓缓的在唇上轻轻一抹。
“你说,是烈霏奴那个女人美,还是我美?”
余云舒窈并未察觉异样,她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连无人应声也没注意到,只是兀自呢喃。
“为何,他宁愿与那些女人逢场作戏,也不愿意对我多看一眼。”
这么多年,自年少相见,便就情根深种,母后说他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可她云舒窈偏就不信,你看,这世上除了他,她不是什么男人都得到了吗。
“公主自是美的,正是因为太美,所以才叫人不敢多看。”
话的确是鱼渊会说出来的话,语气也不无差别,只是云舒窈猛地变了脸色,转头看去,正好看见那人素手翻弄,正拨弄着桐木琴弦。
紫冠玉带,姿态悠然,一个无比美好的侧影。
她倒是忘了,鱼渊向来喜欢着素衣。
铮铮琴音回荡在屋内,她却是蓦然感到一阵窒息,他是什么时候……
“美则美矣,但厌恶就是厌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云舒窈面色阴沉,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自己说这般话,狠毒,无情,虽是带着笑,话中却是满满的恶意。
见她不语,东虞珠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停下拨弄琴弦的手。
“啊,臣下说话向来直爽,公主千万不要见怪,我只是在说府里那只不听话的狗而已。”
“东虞珠!”
一阵清脆声响,云舒窈失控打翻了桌上的物品,那是一只琉璃坠珠发簪,龙眼大的彩色琉璃,镶嵌在紫色珠花之上,绚丽无比,只是太过脆弱,稍微一碰便会碎掉。
她恨恨回头,却见对方根本不看过来。
东虞珠目光落在桌角上的一支白玉箫上,那箫通体雪白,管身通透,也许是刚刚有人吹过,侧边有些干涸的水迹。
他蓦地移开视线,眼底是掩不住的嫌恶。
“听闻近日公主十分宠爱一名姓鱼的男宠,臣下刚刚所见,那人面貌与臣下好像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