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大妹子。没想到你还会这裁缝的手艺呢。”
“我也从来没有听说你会这技术活啊!比我强多了。这如果真有一天让我从邮电局滚蛋,一时半会的,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啥,又能干啥。”
贺祖林开心地蹲在地上,释然地盯着女儿贺兰心笑。
只要苏莹的心中,还有其他的路子可走,那还真不怕心里那些隐隐地事情发生。
“你们都在说啥呢?这么开心。”李志诚穿着一身制服站到了大门口。
“哟,这是什么风把我们公安局的一把手吹过来了?”贺祖林见到好友来家,心里自然是高兴,但嘴上却是另一外调子。
“你家皇亲贵胄还是怎么的,这门槛我还迈不进来还是怎么地?”李志诚大大咧咧地走进来。
走到自己儿子面前,蹲了下来瞅瞅,又看了看还在襁褓中的贺兰心,眼睛就滋溜滋溜地转起来。
“心心长得咋样啊,儿子。”
“小鼻子小眼睛的,没有我们班的班花,学习委员田翠翠好看……”话还没说话,就被李志诚啪地一下,揍到了脑袋上。
“爹!干嘛呢。”
李志诚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就坐到沙发上,正儿八经地说道:“臭小子,今天老子好好给你上堂课。
“第一呢,你要记住,你这都上小学的人了,必须叫爸,叫爸爸,知道吗?”
“一口一个爹,爹,爹的。都是你娘给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那个旮沓窝里跑出来的呢。”
“我呸!你这才住了几天城里啊,就这个是旮沓,那个也是旮沓。儿子,别听你爹的,你就只管叫爹!看他能把你怎么着吧。”
“嗯,娘。我记住了!”这李志诚常年在山上,孩子小的时候,都是何芳带着,这自然也就是和娘亲近一点。
在爹和娘之间,他的服从观念,绝对是后者碾压前者。见到儿子不买他的帐,贺祖林翻了翻白眼,李志诚对着儿子就喊道:
“富贵啊!听说你这次期中考试,还考地不错啊。今天下班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你们班主任了,两个人聊聊天,就聊到了你的成绩上。”
“爹,你能不能不叫我富贵啊,我是有名字的,好吧?再说了,我在班级上好歹也是一个班长,你好歹也地给我点面子。”
李志诚冷笑一下:“都是你娘取的名字啊。瞧瞧,爹啊,李富贵啊,都是你娘的杰作。你叫我爹,我就叫你李富贵。我得尊重你娘不是……”
“爸,你能不能叫我李飞白啊!”
“嘿!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吧!你叫我爸,我叫你飞白。”
这父子两把这当了自己的家,完全不顾及旁边还有人在,就开始一唱一和地“表演”起来,惹得贺祖林摇摇头。
“我说李志诚啊,这眼看着就快到吃饭时间了,你一家三口都赶到我家来,这是什么讲究啊!”
“没讲究,我就直接过来吃口热乎饭的。自从我老娘去了老家看望我妹子,我就没吃上一口热的。”
“你吃不吃得上热乎饭,可真和我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么能生拉硬拽的我还真是少见。”
贺祖林倒不是心疼自己家里那几两大米,而是看见他们一家老小都围着自己姑娘贺兰心转,他这个当爹的心就不爽。
那个当爹的愿意自己闺女打小就被别人惦记啊,即便这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即便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无论是谁,只要打他家贺兰心歪主意的,贺祖林都有一种驱赶的冲动。就像一群过街的老鼠,过田的蝗虫,内心无法容忍,更别说接受。
“哦,对了。我们局里有两个老同志的问题,得到解决了。虽说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但至少待遇还是恢复了原来的供给。还补发了不少呢。”
“我想着,这怎么轮,也该轮到咱们苏部长了吧?”李志诚呢,本想是想找个话题岔开贺兰心的事,让贺祖林内心舒坦一些。
没想到,他却是典型的那壶不开提那壶——苏莹瞬间阴沉地的脸,让贺祖林不满地向他瞪了瞪眼睛。
就连平时最不敢招惹他的何芳,此时也向自己做了一个无声的“呸”。
粉碎四人帮已经四五年了,平反的干部一茬又一茬,可茬茬都没有苏安强的文件。
在鱼塘边守了九年风餐露宿的苏安强,身体已经日渐差了起来。如今在等待的煎熬中,更是如风中残烛。
这让苏莹操碎了心。可这种事,即便再担心、再焦虑,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抚慰老爷子那颗晃晃荡荡的心。
贺祖林平时就已经小心翼翼地尽量不提这些事,如今却被这李志诚冒然地扔了出来。
这让苏莹避无可避,难过得一发不可收拾。
李志诚一看不妙,赶紧起身,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我,我出去给孩子整两斤前腿肉来,今天周五,咱们一大家子好好吃一顿。”
“谁特么和你‘一大家子了’?滚!滚!滚!”
本来就烦他的贺祖林,听到这李志诚这一大家子的称呼,就想到他父子俩想动自己小棉袄的事,直接挥手让他滚蛋。
走到门口的李志诚也不介意,转过身了轻轻地对着祖林喊道:“祖林,现在不是,将来必须是。”
贺祖林被他这无赖样子,气得抓起了桌上的一份报纸,就向门口砸去。
这何芳看了也只是咧着嘴,呵呵地笑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两个大老爷们,年纪越大,脾性还越来越像小小孩子了。”
苏莹还没从父亲的事中缓和过来,笑了一下又继续陷入了沉思。这几年,父亲从最开始的兴奋,期盼,到失望,到焦虑……
这些内心的奔溃,苏安强从来不言不语。可作为女儿,她能理解他,也懂得他期望越高,就失望越多,越失落的心情。
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们一直找不到。也曾托人打听过,每次回答总是:问题不大,再等等。
可这等了一年又一年。却始终没有等到春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