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毫不掩饰他的不悦，但见林杰这么客气，也就没多计较的答应了。
林杰和大奎道了谢离开药房，男人一直低头整理东西没再理会二人。
出了药房，大奎低声嘟哝：“这人看着有些古怪，倒是好说话。也不认识咱们，就答应赊账，连个联系方式也不要，就不怕咱们不回来了？”
“能来他这里治伤的人，都是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谁会为了几百块而得罪他。”林杰淡淡说着，看了一眼药房发动了车子。
大奎这才反应过来，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二人回去的路上，大奎又忍不住在念叨今天在实验楼里发生的事情，又问林杰，留在那里的小六子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明天是不是要回去救人。
林杰却没说话。
林杰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一个可以随便为了一些陌生人而去冒无畏风险的人，起码失忆后现在的他不是。
所以是否要回去救人的问题，林杰还没想好。
而且那个实验楼中发生的事情，有着太多的诡异，林杰都还没想明白。
去了那么多人却损兵折将的好不容易逃出来，转天再次自投罗网，且不说是否会有其他人设好埋伏等着他们，只说那个实验楼里的毒气是否还在，那个水箱中的类人型生物是否对他们造成危险，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林杰才说了一句：“就算要救人，也要先做好计划。”
大奎砸吧砸吧嘴，他虽然问出这个问题，但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人情世故。
大奎也沉默了一会儿，兀自说了一句：“大家关系也没那么好，常老板也根本不重用小六子几个人，想必是不会为了他们而去冒险的。就算让我回去，我可能也不愿意。”
大奎说的委婉，加了可能两个字，但他心里很清楚，他不是可能不愿意，而是绝对不愿意再回到那个鬼地方。
“林哥，你说咱们这次在那个实验楼闹成这样，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还有那个毒气，你说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大奎心有余悸的问林杰。
说起毒气，林杰看了大奎一眼，继而问他：“当时你抓着常老板不让他离开的时候，心里是在想什么？意识清醒吗？”
大奎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我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但是又感觉有点模模糊糊的。那种感觉就像是……”
大奎歪着脑袋，想要寻找一个贴切的形容方式。
过了好一会儿，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一拍大腿，“就像是喝多了酒，虽然醉了但还不至于断片儿。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有点置身事外，不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种飘飘忽忽的感觉。”
大奎觉得自己形容的有点复杂，说完还问林杰是否明白他说的话。
林杰微一颔首，若是没有共同经历，他怕是没法理解，但他被那个水箱中的生物催眠时，也有了大奎说的那种感觉。
明明意识是清醒的，也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可事后再去回想时，又有些模糊不清，不确定事情是否确切发生过。
后来大奎又说，当时他也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不能让常老板抛下大家自己跑了，所以就拉着他不让他走。
但是后来看到常老板掏出枪的时候，他就特别生气，觉得常老板不地道，把大家害成这样还想杀人灭口，心里就恨不得让常老板留下陪葬。
最后，手掌上一阵剧痛传来，他当时就只剩下疼了，其他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大奎自己说完，又拧着粗重的眉毛兀自说：“说来也怪，我那会儿那么生气，那么恨常老板，可是被常老板打了一枪后，我反而不那么生气了，真是怪的很。”
通过当事人大奎的叙述，加上林杰本身对医术的理解，大概分析了那毒气是什么原理。
那毒气可以让人专注于仇恨这件事，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生气仇恨上，只会越想越气。
正常人尚且如此，被毒气感染后的人更甚。
而大奎受伤后的剧痛，导致他的神经没办法再专注于仇恨，这种诱导为主的神经毒素自然就失去了主要作用。
并且林杰回想，当时他和老十还有常老板，也同样被毒气包裹浸染，但三人却都没有发病。
因此分析，或许这中毒程度也与中毒者本身的心理状态有关。
林杰和老十这种身手出众甚至可以说是刀尖上舔血过活的人，心智自然比常人更加坚毅，毒素也就不那么容易控制他们。
而常老板之所以没发作，有可能是因为他包裹的比较严实，所以中毒较浅，又或者当时当下没有令他憎恨愤怒的事情，也就没能诱发出中毒后症状。
就如同大奎，也是见到常老板想要逃跑时，才会突然发作的。
林杰分析思考了很久，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
但是这些都只是他凭借自己的医学造诣的推论猜想，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他的推论。
有那么一瞬间，林杰竟然很想回到那个实验楼，设法取得一些毒气样本来做研究，看看这些人究竟在研究些什么。
林杰把大奎送回了宿舍，想了想又给常老板打了个电话，问是否需要自己过去。
常老板那边很吵，似乎还在酒吧里，语气疲惫的说让林杰先休息，明天在去见他。
林杰原本想问，常老板打算怎么处理小六子那些人的后续，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问或者不问，他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晚，从实验楼出来的四个人谁也没有睡着。
常老板和老十一直在酒吧里一整夜，直到下半夜常老板才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林杰和大奎虽然躺在宿舍的床上，可二人也都满身疲惫却毫无睡意。
林杰一直枕着胳膊看着床顶板，想着实验楼里发生的事情，大奎则是一直辗转不停，翻来覆去，搞得床板吱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