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般,林夫人自然是淡淡一笑,拿起旁边的茶杯,将里面凉掉的水,换成温水,同时还不忘将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了一些,却是把阮桃的帷帐放了下来。
“你这种从幼时带出来的病根啊,总得好生将养着,平时也不能太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了,还有这样屋子里总得透透气,不然闷着闷着,就算身子没事也都捂出来病了。”
这话说起来甚是温柔,就连阮桃听着,心中都闪过一抹动容,可终究还是只蹙了蹙眉。
这是林苒的母亲,即便她们二人心性不同,但在有触碰到她们利益的事情的时候,总会站在同一战线,这会她待自己好,无非不过只是为了那些事情。
如此,倒是没了刚开始的那份热络,林苒,换做往常自己也不会在意她的存在,况且这府中的人也都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多与少都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状况已经同往常截然不同。
萧杏的存在,本就让凤玦在凤帝眼中变成众矢之的,若是林苒的事情再被外面传些风言风语,萧杏趁机发难,到时候玦王府只会因为这些,变得声名更加不堪,彼时……
想到这里,已经再无法设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林苒必须要离开,最起码在现阶段不能继续在玦王府待着只是,自己好像确实有几日没有见到萧杏了。
待得林夫人离开后,还是得派人去看看,可别让她又做什么事情,到时候还得收拾烂摊子,既然心中有了决定,这会在面对着林夫人的时候,已经多了一份疏离。
“多谢林夫人关切,虽然阮桃幼时没了母亲,可兄长却还是给了我所有应该拥有的,至于这些所谓的有用之事,也曾有诸多夫人小姐同我说过,还请林夫人不必如此做违心之事,若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林夫人的笑意顿在了脸上,之前的阮桃,就算是心中有不喜欢的地方,但在言辞间却也不会如此激烈,难不成当真是因为那晚的事情,就真的会让一个人的心性变化至此吗。
眸中尽显一份难以置信,可还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笑容,但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与阮桃有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王妃这话说的着实疏离,若是换做旁人来看,恐怕会觉得你我是见面分外眼红的仇敌,可实则我们才见过没有几次,难不成王妃那夜帮我们说话,就是为了羞辱我们母女二人?”
羞辱二字说出来的时候,却是另外有了一种别样的释怀,即便今日她应下了这句话,自己都觉得理所应当。
今日自己本不过只是为了探望前来,也为了为苒儿之前所做的事情做一个终结,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在纠结该怎么开口,可现在真的把话说出来,倒是轻松了不少。
阮桃心中其实已经有些不忍,林夫人把所有的好都给了林苒,可却是把所有的为难都留给了她自己,按照常理来说,自己着实不应该咄咄逼人,可……
嘴角微微一勾,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轻声附耳在赤霞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见她走了出去。
而阮桃又拿起手中的书,旁若无人的翻着,忽的说了一句话,却是让林夫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林夫人,说起来我们也不过是见过几次而已,于我来说林苒是要抢我夫君之人,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下无法接受,就好似你明知道应该劝阻,却还是为了不让她难过做了妥协,我为何要为你们的情绪委屈自己。”
是啊,阮桃又有什么错呢,从一开始,就是苒儿的一厢情愿,可现在,自己究竟又该怎么说,才能让阮桃放下满身的心防,能真正的和自己说说话,揉了揉眉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可若是要自己去说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一时间又真的看不出来,轻叹了一口气只好不再坚持,紧紧攥了攥手中的帕子,这才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来意。
“王妃,若说我今日是来探望你的,想来你也不会相信,那不如说我是来为林苒求情的,之前我曾与王爷说过,让她从玦王府出嫁,现在王府是您当家,所以此事自然应该先来问过你。”
这句话砸的阮桃有片刻间的失神,林夫人这是,要把林苒嫁出去吗,可是,这么想着,觉得本就不清楚的脑子,变得越发混乱了,闭着眼睛揉了揉额头,保持着短暂的清明。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小姐前几日还在同我家夫君诉说情愫,这才几日难不成就要出嫁了吗,夫人可莫要欺我这几日身子不好,无法到外面走动,不了解事情。”
这话说的着实不留情面,可林夫人就好似听不到一般,自顾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有对阮桃的怜惜,有对林苒的指责,还有对凤玦的关切,更多的,还是在宽慰着阮桃。
她这话说的不疾不徐,听到阮桃心中,却是滋味难辨,如此慈母的心性,自己好像从未曾体会过,记忆中只有吴氏那色厉内荏的样子,而且,好像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带林苒离开。
如此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还是这般残忍,可还没等她想清楚,就听到外面响起的声音,眉间一挑,林苒过来林夫人想来就不会再继续这般,让自己觉得为难了。
林苒还在想,母亲今日去了哪里,怎么起来之后就不见了踪影,看到赤霞的时候,心中还不相信,不知道她来找阮桃要做什么,可在外面听着她那字字句句,只有无尽的愧疚与叹息。
若是自己没有那么执着,没有做那些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情,现在母亲还是玦王尊敬的姨母,在玦王府即便无法接受长者的尊敬,也不会如此低身下气,只为了给自己一个好的以后。
可自己又做了什么,到了这会,倒是有些不由得想要自嘲了,上前拉着林夫人,不让她再继续低声下气地说着什么。
“娘,这本就是女儿的事情,何苦累得您在这边受这般屈辱,有什么事情女儿自是会同王妃说清楚,您先回去吧,女儿想吃您做的桂圆莲子粥,虽说天气渐凉,可我那边还有些莲子,您帮我做了吧。”
林夫人看着她那淡淡的样子,想要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她的心里何尝不是同莲子那般苦涩,想和阮桃说,让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为难苒儿,可自己又凭什么。
阮桃看着她二人这般,心中其实有些失望,没想到事情竟是这么轻易的解决了,也好,少折腾一些自己还能早些找到诊治白将军的方法。
“林夫人莫要担心,既然林小姐也有话想要同本王妃说,那不管结局好坏,话总是要说清楚的,不过说起桂圆莲子粥,将莲子的心去了,味道就会没那么苦涩,夫人不妨试试。”
林夫人总觉得她这句话有些意有所指,可将莲子的心去了,这又是想要指代什么,想不清楚也就不想了,应了一声便三步一回头的看着林苒离开,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的生怕出了什么事。
“说吧,你想怎么样,事情是我做的,不管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但是母亲一直尊你敬你,你没必要对她那般冷淡,她也是被人宠着惯着长大从未受过委屈的人。”
这句话让阮桃不由得笑了出来,要真的说起委屈,谁又能真的一直被偏爱呢,冷笑了一声声音中尽是嘲讽,一句话让林苒明白自己的差别。
“即便是凤玦,都得接受凤帝的猜疑,小心谨慎的过自己的日子,谁又能真的任性妄为的做什么,你在府中的所有安稳,不过是因为府中众人的用心守护罢了,你可知凤玦遇刺凤帝丝毫不关心,你可知他说错一句话都会让玦王府的守卫加倍,你可知外面的风言风语有多少是他的自我保护。”
这三句反问,确实让林苒愣在原地说不出话,自己知道玦王的处境不好,可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那……想到这里,已经无法继续设想日后的事情。
“表哥,遇刺,那他现在还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还有不愿接受事实的抗拒,多么希望阮桃会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骗自己的。
可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就断然不会那么轻易揭过去,尤其是阮桃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计较。
“王爷的身子现在还在调养,至于好不好你也能看得到,不过,为了防备皇上,一时半刻他总是不会让自己好起来的,尤其是府中还有那个不明身份的司侍大人。”
说起司侍大人,林苒的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是恍然间想到了什么,可又觉得是自己在大惊小怪,犹豫的将之前萧杏找自己的事情告诉阮桃。
这句话一说,让阮桃更是坚定了要将她送走的决定,这会看着她的时候,眼中有说不出的情绪,只希望这会在怎么仓促,她日后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