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知这次是流年不利,还是那晚注定就是个不平的夜晚,那些禁卫军足足折腾了一晚上,直到天边破晓的时候,都没能给那位王妃找到她要的东西。
天色渐渐变亮,阮桃随着遮掩四下躲避着,但也始终无法得以机会出宫,燎原将军带人找过来的时候,阮桃都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可他似乎感知到了这边有人,留了众人,只有自己过来,在看到阮桃的时候,只当做没有看到一半,在草丛中,假山后寻找了一圈,之后竟是带人直接离开。
那片地方同时也没有看严密的包围,有了这么一个缺口,阮桃几个起起落落,就除了王宫,可却怎么都没想到,几步外停着的马车上,竟是看到了刚刚的那人。
心里满满的都是防备,可还不等她出手,燎原将军却是率先说起了自己的来意,本是武将但在说话的时候,又有一种文臣的温润,也不知为何,阮桃竟是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他介绍着他的身份,也说起了那位王妃为何会这么折腾,更是解释着,为何会对阮桃如此的另眼相待。
“姑娘,若是说我曾见过你,你肯定不会相信,我只是觉得,你和我的故人有些相像,并不想你因此而受到牵连罢了。”
本就是王妃争宠的手段,只怪自己去的时候没有打探清楚,听着这位将军如此明事理,阮桃念着刚刚的恩情,也不多加隐瞒。
“我本就是江湖中人,到王宫也仅是有我自己的事情,并未曾有过什么异心,刚刚的事情多谢将军,若是日后有机会,我定会倾尽所能帮你解围。”
燎原将军看着这个略带英气的女子,却也不觉得她能帮到自己什么,含糊其辞的赢了机身,那个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外,如此自然是抱了抱拳头,两人彼此告别。
或许缘分就是如此的奇妙,阮桃看着那人的自作主张,终究是颓然一笑,让车夫再次把马车赶回城里。
毕竟阮桃从来不做暗中无把握的事情,她为了不在路上浪费时间,直接把病人也带了过来,放在这边烟笼楼的分部中。
这会拿到了药材,哪里还有再浪费时间的道理,回去后配置药材,救治病人,一折腾就是五天,再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就好似已经变了。
街上传的最多的,就是燎原将军遇刺即将命不久矣的消息,如此问下去,才得知这几日王宫里时不时会出现此刻,燎原将军为了保护王上,直接李代桃僵的装扮着。
如此,在避无可避的时候,自然就成了正面的应对那些人,即便再怎么强大的力量,在遇到更多人的包围时,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从中间逃脱。
如此一来,竟是被那些刺客乱剑刺伤,甚至还中了毒,辽国的医官太医纷纷对此束手无策,江湖中人只说桃夭可以救命,可谁都不知道桃夭是谁,她又在哪里。
阮桃听到最后,再看着手中关于燎原将军的消息,好看的眉头微微蹙着,这绝对是一位好将军,就和苏伯伯一般,能为了守卫国家,而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
当初伯母病逝自己束手无策,只能看着蓉儿和苏伯伯两人沉浸在那样的悲痛中,那现在遇到这种忠君爱国的大英雄,怎么还能置身事外。
想到此处,转身去擦拭着自己的银针,还在脑海中想着,可能用到的解药有哪些,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把所有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这边烟笼楼的人,因为没有过多的了解过阮桃,自然不知道她的习惯,也不知道这样的沉默代表什么,只好安静的在一边守着等候吩咐,在看到她离开的时候,还想问一句有没有需要自己做的事情。
阮桃没有从大门进去,反而是顺着隐蔽的地方,直到摸到燎原将军门外的时候,这才明白为何那些人会说,将军府已经变得死气沉沉。
里面除了药味就是那些人凄惨的哭声,还有时不时出来的红肿着眼睛的人,这才叹了一口气从门外进去。
可自己本就是悄悄进来的,想要见到燎原将军哪里有那么容易,管家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来了自己为何没有收到消息。
“姑娘,请问您找谁,我们夫人现在已经歇息了,您也看到了,我们府里着实没有心情接待您,要不您改日再来吧。”
阮桃自是知道这些,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可小小的身子还是坚持往里走去,就只是片刻间的功夫,还没忘了仔细问问,这里头究竟有什么药材的味道。
管家看着自己拦不住这位姑娘,心里也极为懊恼,可自己又不能真的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只好紧紧的在她身后跟着。
直到站到燎原将军床前的时候,管家才觉得自己有些生气了,将军这么多年一直守卫着国家,所有的危险都是自己扛着,现在遇到危险了,怎么还有人会特意来看他的热闹。
可还没等他开口,阮桃就像是已经感知到一般,一句话,让屋里的所有人都愣了神,手上的动作全部僵硬了下来,静得就算是呼吸都清晰可闻。
“我是桃夭,我能治得了将军。”
简短的一句话,让一直没有反应的陆羽程回了神,起身踉踉跄跄的站稳,看着面前那个和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子,这真的是江湖中那位穿的神乎其神的桃夭吗。
“你,是桃夭?”
阮桃并没有觉得这样的质问突兀,毕竟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尤其是在这种时刻,沉沉的点点头,目光直直的与他对视着。
恰恰就是这片刻间的对视,竟是让陆羽程相信了阮桃的话,侧开身子让他帮忙去看自家父亲的状况,管家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现在听到看到的事实。
还有自家少爷,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谁都不愿意相信,哪怕是太医来诊脉,他都得在一边守着吗,现在这是……
还轮不到他说话,就被陆羽程一个眼神瞪得再不敢多做言语,只好在心里暗自祈祷着,自家将军千万别出什么事。
阮桃上前专注地诊脉, 把带的药丸和银针全都摆在床榻边的小桌子上,先用银针试探了一下他中的毒,之后才让他服下百毒丸。
直到看着面色有了变化,这才准备用银针稳定心脉,彻底清毒,只是这个过程中自己不能受到丝毫的干扰,也不能被人打断,尤其是每根银针还需要在烛火上消毒。
自己一个人绝对无法一下子做了这么多事情,这会竟是有些后悔,没有带个人一起过来了。
陆羽程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言简意赅的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看着这位小公子坚定的样子,阮桃凝神看了他两眼,这才把他要做的事情告诉他,尤其是特意叮嘱了一句。
“屋子里的所有人,要么就直接出去守在外面,要么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许大惊小怪的出声打扰,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所以你们可以自行选择。”
管家自然是想要选择前者,可还没开口,陆羽程的一声令下,竟是已经绝定了他们的去处,即便有再多的不愿,也不能公然违背小主子的意愿,只好七上八下的去门外守着。
阮桃对此自是心里感谢,但只是微微一笑,抓紧时间做着手上的事情,陆羽程也没有耽搁,将她吩咐的事情一一做好。
阮桃有时神色扫过看到的时候,竟是发现他的手法那般娴熟,就好似之前也曾接触过这些一般。
可现在恰是最关键的时候,不仅仅是简单的施针,而是在每根银针上,都注入了自己的内力,才刚刚到了第九针的时候,额间就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在第十一针的时候,就感觉身上的所有力量都已经被拨离,拿着第十二针银针的时候,就感觉手指已经在颤抖着,身子微微摇晃。
陆羽程从第三针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些银针的非比寻常,到了第五针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手上的动作,更别说现在的异样已经变得这么明显。
上前帮她擦了额间的汗珠,又转到她身后,支撑着她的后背,不让她再如刚刚一般摇晃,这么稳定了心神后,她才将最后三针落下。
第十五针落下之后,就算是陆羽程还在她身后,她都已经无法再直着身子,直接瘫软的趴在了床榻边上,也不只是本能还是防备,始终没有碰到燎原将军分毫。
陆羽程在旁边看着,心生不忍,不管是谁,只要能救了自家父亲,不管最后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会无条件的满足,这会扶着她躺倒外间的矮榻上。
自己去守着父亲的时候,还没忘了时不时的过来看她一眼,如此过了半个时辰,燎原将军嘴角已经开始吐着黑色的血,而阮桃仍旧没有醒来。
陆羽程知道这是在吐那些有毒的血,可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正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阮桃从身后出现,用浸湿的帕子,将那些血迹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