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多少她就擦多少,最后她的手,还有未挽起的衣衫,全部都沾染上了血迹,那种血腥味,刺的陆羽程觉得眼睛生疼,可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半柱香的功夫,那些血的颜色变得清淡了许多,阮桃这才轻吐了一口气,让他上前来擦,自己则是小心翼翼的起针。
在前几针的时候,因为注入的内力本就不是很多,所以所积聚的毒血也没有很强烈,可尤其是到了后面几针的时候,内力虽薄弱但更关键,起针的时候尤为重要。
沉下心思尽可能不被其他的状况所影响,只是凝神起针,将最后一根针放到水盆中时,燎原将军仍旧没有什么异常,如此看来,这次施针终归还是成功了。
若真的说起来,打一开始的时候,阮桃心中就有些忐忑,这种施针方法,之前自己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之后跟师傅请教了,也没有机会亲自动手试过。
这次匆匆出来,实属无奈之举,这会看着总算是没有办了坏事,轻松了一口气,拧了旁边的帕子,帮陆羽程给涟源将军擦拭着血渍,汗迹。
陆羽程看着她这不拘小节的样子,虽然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心中不得不防备,但这会却是信任了不少,最起码父亲因为她的出现,状况好转了一些。
“姑娘,您真的是桃夭?”
不怪陆羽程不相信,实在是江湖中人传的神乎其神,说桃夭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的也有,说她是一个性情乖僻的黑寡妇的也有,甚至还有人说她是什么性情乖僻的老头子。
阮桃从来没有出来证实过,也没有解释过,所有人就将此事传的越发没了边际,这会让他看着,旁人口中那么一言难尽的人,竟然是一位和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妙龄女子。
说出去谁又敢轻易相信,这会的陆羽程还算是能坐得住,或者说经过刚刚的一系列事情,已经可以接受这件事情,这会仍旧是看着自家父亲的状况,头都没抬和阮桃说着话。
恰也就是这么细微的对待,让阮桃没有对他生出厌恶的情绪,漫不经心的坐到一旁,定睛看着这父子两人的相处,嘴角微微轻勾,眸中不可查觉得闪过一抹羡慕。
可转瞬间就已经回了神,转开头不再看他们,反而是一边打开屋里的窗户,能让那股药味散出去,一边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着他的话。
“桃夭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们想要的不应该是一个,可以救得了将军的人吗,还是说你们只认桃夭,或者只要救了将军的人就是桃夭。”
这么接连的反问,让平日里能言善辩的陆羽程竟是一言不发的呆愣了下来,轻笑了一声终究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今日之事多谢姑娘,日后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竭尽所能,只是外面的管家还在担心父亲的森子,是不是应该和他们说一声。”
阮桃顺着他的话,眸光往后面瞥了一眼,嘴角的弧度越发的加大,这位公子看着放荡不羁,什么都不在意,可是在对燎原将军和自家家仆的事情上,却是格外得仔细。
微微点头,可却是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看着陆羽程也有些不明白了,这位姑娘刚开始需要安静自己能明白,可这会还是不让管家进来,可别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吧。
还没等他有机会再次开口询问,就听到自家父亲微弱的声音,心中是久违的激动,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哪怕阮桃刚刚做的多么让人信服,自己都没敢有太大的希望,毕竟太医都已经那么说了,这会再做什么尝试,都仅仅是不让状况更糟糕,可现在爹爹竟然醒过来了。
“爹,您,您……”
他这会竟是激动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堂堂的七尺男儿,眼眶竟是变得通红,也不知用着多大的毅力,才堪堪将眼泪狂在眼眶中。
燎原将军轻拍了拍他攥着自己的双手,目光却是越过他,直直的看着在他身后的阮桃,这个女子,自己之前见过,还把她送出城了,可她现在怎么会来这里。
“姑娘,你怎么会在我府上,是又有什么人找你的麻烦了吗,还是遇上什么事情,想找我帮忙,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要是有什么事就和羽程说吧,他会帮你的。”
阮桃挑眉看了一眼迷茫的陆羽程,淡淡一笑侧了侧身子上前,搭脉看着燎原将军的状况,片刻间又退了几步。
“陆公子确实可以帮我,若是没有他的信任,我恐怕也无法安然的站在此处,更没办法和将军您如此面对面的说话。”
这话说的燎原将军一阵迷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难不成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狐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着,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病患。
陆羽程无奈的回身看了阮桃一眼,这才解释起了她的来历,可在说到桃夭二字的时候,似乎已经变得没那么确定。
“儿子不知道这位姑娘究竟是谁,可儿子却是知道,是这位姑娘救了您,即便您不说,儿子日后也定会回报姑娘的恩情。”
燎原将军可没有陆羽程那么好骗,所有人都说只有桃夭能救自己,这位姑娘来了,自己就好了,若说不是那人,试问还有谁,能做到如此出神入化。
况且,当记忆回笼到那日自己在王宫见到她的场景,确实像是做了什么事情,当时自己只是觉得,或许她是被牵连的,可现在看来,宫里丢的那几株名贵药材,说不定……
即便心里有了计较,但也始终没有把话说得太过确定,但目光中的那份了然,让阮桃微微一笑,这位将军,着实是有趣。
“不管你是不是桃夭,你都是本将的救命恩人,我燎原将军府,只要你有需要,都会任你差使,只是想问姑娘,您来自何方,又准备去往何处。”
这句话问的阮桃有些失神了,自己本是来此处找寻药材的,现在要才找到,解药配制好已经让那人服下,现在自己着实没什么事情,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但还是不想回凤国。
她这犹豫的神色落到燎原将军眼中,就是不愿和自己说,轻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无妨,姑娘不愿说便不说,我不过是想着家中犬子也喜欢医术,姑娘可以同他交流一下。”
交流二字说的甚是讨巧,没有刻意捧高阮桃,也没有故意让自己儿子下不来台,只是两人在看着对方的时候,眸中都闪过了一丝无奈。
陆羽程想的是自家父亲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现在所有人都在担心他的身子,他反倒是让自己跟着别人去学医术。
而阮桃却是目光扫了一眼陆羽程,怪不得自己刚刚觉得他的手法娴熟,原来也是一个喜欢研究医术的人,却也不知道他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是否能通思淼相比。
索性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在这将军府待上一段时间,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甚至还没准会有一些新的发现,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陆羽程从刚刚自家父亲的言语中,自然也听出了阮桃的身份,十有八九就是那传闻中的讨要,自然是想和她学习一番,这会听着,心中喜不自胜生但脸上却是越发的沉了下来。
那日之后,阮桃就在燎原将军府小住着,每日什么都不做,除了去给燎原将军查看一下状况,条养着身子,就是和陆羽程在将军的书房待着,研究那些医术。
不得不说陆羽程也算是在医术上精进的人,将军府中除了兵书就是医术,这会看着还有几本自己未曾见过孤本,两人研究着,倒是忘了谁才是更需要讨教的一方。
阮桃因为烟笼楼中的那些事情,在朝局已经武学上,也总会有另辟蹊径的见解,偶尔和燎原将军说起的时候,也总会被他连连称赞。
到了几日后,燎原将军开始处理军务,也时不时的和阮桃说些拿不准的事情,陆羽程更是不愿意让阮桃离开,就变成了父子二人的争抢。
阮桃在这段日子里,被这两人“争抢”着,关心着,甚至有了一种在烟笼楼中的感觉,就连将军府中的其他人,以将军夫人为首,都把阮桃当成了自家人。
在这一片其乐融融的场景中,凤国的烟笼楼除了要紧的事情,而且阮府也开始有些瞒不住了,阮桃只好匆匆离开。
在那之后,虽然没有更多的联系,但总会彼此交换着消息,无关两国的辛密,更无关那些所谓的政见朝局,只是独属于他们不同的相处。
本还想着再见面的时候,燎原将军要同她切磋武艺,陆羽程要和她比试医术,可却是没想到,他们再得到的阮桃的消息,竟是如此让人猝不及防。
那样一个精明聪慧的女子,自己的医术那么出神入化,怎么可能任由自己处于危险之中,还落得那样的境地,那些人若是知道她的身份后,还会和如今这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