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弟弟,从小自己就防备着他,刻意给他最优渥的生活,让他在纸醉金迷中颓废了自己,之前每每听到的,都是玦王性情暴戾,挥金无度的消息。
这会猛地听到他说起正经事,似乎都有些不习惯了,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却是谁都看不清,彼此究竟在想什么。
“玦王所言甚是,这些事情到是朕之前想的有些少了,只是想着匈奴来使终是客,应该用最高的礼节来对待,却是忘了,他们本就是带着使命前来,只是不知玦王有些什么建议。”
凤玦哪里会不知道,这位皇兄心性多疑,但凡自己有一点不同于往常的样子,他绝对会加大防备,阮桃那几日已经让皇后防备了,更莫说自己。
今日之后,想必玦王府也会在更严密的监控下,但匈奴的事情总不能不解决,这么耽搁下去,只会让局势变得越来越复杂。
“皇兄,行宫刺客要调查的事情总得继续,但匈奴使臣也应该尽快返程了,毕竟两边路程遥远,若是中间消息一旦耽搁,一场战争恐怕在所难免,想必您也不愿看到战火连天的局面。”
凤帝听着,脸色不由得变了变,这些事情确实是最要紧的,可,这么将人放回去,自己总觉得心下不安,此次建交从一开始,自己就能看得出来,匈奴那边态度不甚明朗。
最后能成,也不过是因为老王上不愿再兴战乱,若是此次再给了他们借口,说不定战争将会一触即发,这会国内,却也没有合适的应战之人。
白将军病重在床,苏将军已远去边境,秦将军家中要办喜事,其他几位将军虽在军营中也有一定的声望,可若是对面是匈奴,却也不知究竟结果会是如何,再者……
北面还有北漠虎视眈眈,只要与匈奴战乱一起,他们定会中间坐收渔翁之利,更别说还有其他边陲小国,也在时时伺机而动,如此,轻叹了一口气,应了凤玦的话。
“罢了,既然如此,那就今夜设宴送行吧,明日送些赏赐过去,让他们收拾行装,后日众臣迎送,若是王妃身子还好的话,也让她去送送吧。”
说起王妃,凤玦的脸色不由得一沉,倒不是自己不愿,实在是到现在为止,自己都不知道阮桃去了哪里。
昨夜回去后赤霞说王妃却是已经歇下,不需要别人伺候,便无人再过多打扰,可今日一早去找她,屋子里只有伪装过的样子。
她有自己的秘密,自己也不愿那么大张旗鼓,只希望今日回去后,能看到她安然无恙,不过这会影还在城中寻找,如此答应不答应都是问题,只好随意搪塞了过去。
“王妃身子时好时坏,倒是让臣弟一时间有些说不准了,若是她能出的了门,定会让她前去,还请皇兄放心。”
凤帝听着,轻嗯了一声,之前本还在想,是不是阮桃特意为了躲避些什么,这会看来到也并不全是那般,当下便没接他的话。
转而让李公公前去别院将人请来,又让御膳房设宴,让礼官也来作陪,毕竟与那些人说话,大概没几句就能吵起来,如此安排了一通下来,已经再无暇与凤玦争辩些什么。
匈奴众人到了宴会厅时,之前狂妄自大的众人,这会倒是规矩了不少,看着凤国众人已经落座在席,除了耶律楚之外,所有人心中都带着些许的不甘与惶惑。
这些人,本应该对匈奴俯首称臣,可这会却是自己对他们点头哈腰,但终究因为耶律楚的提醒,没有刻意滋事,反而是恭顺的行了个礼。
耶律楚的目光在凤玦身上停留了半晌,可却是什么都没能看出来,又因为之前正使与凤帝的不愉,这会只好亲自上前。
“今日多谢凤国陛下设宴,我等总觉得心有不安,毕竟按照你们的话来说,总归是无功不受禄,却也不知皇上您今日设宴所谓何事,我等若是能帮忙,自是会尽力而为。”
凤帝这会看着这些人,心中还是不愉,除了对耶律楚有些好感之外,看着那些人就会想到行宫中遇到的那些事情,只可惜这会还得顾忌着君主的威仪,以天下为重。
当下也没有理会他们,更不会在意那变幻多端的脸色,只是与耶律楚说起话,留着众人在旁边面面相觑的站着。
谁会不知道,这本就是凤帝想要给众人一个难堪,可此刻除了受着之外,别无他法,在与凤帝对阵的过程中,耶律楚进退得当,丝毫没有落了凤国的面子。
却也没有让匈奴落于人下,这么一番交谈,却是让凤帝看到面前这位才俊的才能,并非是自己看到的,屈于这些使臣之下。
“这些时日能有机会宴请诸位使臣,实属我凤国之幸事,出使时日以多,朕虽觉得未能在文化上诸多交流,但却也再没有多留诸位的理由,今日设宴,只为给诸位送行,后日朕便会差人送诸位回程。”
这本就是耶律楚今日来此最要紧的一件事情,这会什么都没说,就已经得到了答案,总觉得这件事情中间没那么简单,似乎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在暗中隐藏,但,此刻倒也不适合多问。
旁边的凤玦倒是对此无甚感觉,若是他不做出决定,才会枉费自己今日的一番筹划,更何况,在那些潜藏的危险与未来两国的安危下,换作是任何一个人,都应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他这样云淡风轻的神色,让旁边的耶律楚更是觉得疑惑,昨天事情说得好好的,王爷也没有多说什么,可今日他竟是会直接出现在这里。
这般突兀的行径,让本就不明朗的局势,变得越发让人看不清楚,还是待到今日事情结束后,再去问问吧,收了收心思,仍旧翩翩的看着凤帝。
“多谢陛下体恤,本王本也想着,回宫后要前来与您商议回程的事情,却是没想到,您竟会先行提起,既如此,也算是我们不谋而合了,相信今夜定会是个日后想起都难忘的夜晚。”
是啊,这一夜确实足够难忘,刺客再次出现,甚至直接的目标都是匈奴的众人,瞬间将匈奴使臣的嫌疑降到最低,却是给几位皇子又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直到耶律楚和凤帝的话说完,这才恍若刚刚想起一般,大手一挥让众人落座,但心中却是说不尽的嘲讽。
有了刚刚的事情,匈奴使臣为了不横生枝节,只是与礼官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对于凤帝准备得这些酒席,却也没了多大的兴致。
下面的人心照不宣的想赶紧把这一夜过去,可凤帝之前就听说,凤玦与匈奴三王子的关系甚是亲近,尤其他今天又一反常态的关注此事,就算今日他们没有任何的异常,自己都无法轻易相信。
“玦王,三王子都要回程了,难不成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他们说吗?好歹在使臣来的那段时日,是你与王妃一同接待的众人。”
凤玦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揭过此事,心中不屑的嘲讽了一声,但面上却仍旧是那副无动于衷桀骜不驯的表情。
“多谢皇兄提醒,说起来,臣弟招待诸位使臣,府中开销甚大,若是皇兄有心关切臣弟的话,不若给臣弟府中补贴些银子,也好给王妃拿着去充盈一下府中的库银。”
凤帝看着他这掉到银子里的样子,心中却也不知该做何种情绪,这本是自己最想看到的,可真的当他要银子要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又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提起此事。
本想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可谁知凤玦却是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在他刚准备开口的那个瞬间,却是瞬间开口。
“皇兄的心意臣弟自然不能辜负,回去后定会吩咐管家恭迎宫中来人,至于三王子及诸位使臣,本王只愿一路上的状况少些,诸位可以安然归朝,接受封赏,日后若有机会再见,本王定会盛宴款待。”
本不过就只是一句寒暄的话,谁又能想道,到了日后还真的有实现的可能性,当凤玦与耶律楚再见的时候,身份已经全然不似如今,谁都不再只是受困于人之人。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凤帝再不答应却也已经不可能,如此只好生硬的换了话题,恰是推杯换盏时,外面响起了刀剑撞击在一起的声音,付统领着急忙慌的冲进来跪地回禀。
“陛下,外面闯进来一批黑衣人,还请陛下移驾,此处守卫甚少,末将怕误伤了陛下圣驾。”
这话一出,凤帝的脸色变得阴沉,自己要走倒是简单,可若要真的独自离开,徒留这里一众臣子还有匈奴来使,到时候更是无法安稳人心,将手中的杯子摔倒地下,没好气的质问着。
“这么慌慌张张的是要做什么,朕留着你们在这宫里,就是连几个黑衣人都抵挡不了吗,一队禁卫军不够,还有那么多人,秦将军和赵统领不是也在宫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