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轩也是同样,自己之前见过端庄温婉的梦小姐辛小姐,也见过得体温婉的苏家大小姐和嘉柔郡主,与性情跳脱的王小姐也有几面之缘,可都未曾于今日一般,生出此等情绪。
摇了摇头压下那抹心绪,只希望今日的时光,能慢一些,让自己有机会理清楚,心中的那些情绪究竟是因何而起。
沈太医自打到了一直帮耶律楚处理伤口,因着阮桃在帮他解了闭息丸的药效后,特意给他用银针紊乱了脉象,又和刺客缠斗了那么久,本就无甚力气,这会倒是不会露了马脚。
沈太医诊脉的时候,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自己本想回去从药罐中查起,怎奈何回去后哪里还有药罐,连熬药的火都已经灭了不知多久。
可在整个药室问过,都无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一来便无法辨认耶律楚再次中的是何种毒,药材都不知该如何配才合适。
那边的事情还焦头烂额,没想到夜里竟然又遇刺,还结结实实的伤到了右臂上,看着更是心中慨叹,哪里会有一国王子落得这般处境的。
耶律楚因为之前阮桃的提点,将他递过来的解毒丸服下,歇息了许久,这才平息了那份情绪,可对于这种状况还有心有余悸,一时间有些后悔,没有将自己身边的人带来。
在沈太医的叮嘱中,耶律楚难得感受到了,除了凤玦夫妇外,另外的关心。
“沈太医,你放心吧,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本殿都不会怪你,你已经尽力了,这伤不过就是看着可怕,没什么要紧的,止了血就无事了。”
沈太医看着他那云淡风轻的神色,不觉得摇了摇头,那几位皇子,哪里受过这般重的伤,可还没有个头疼头晕,就和遇到什么一般,这位三王子确实是个人中龙凤啊。
耶律楚从来没有想过,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一时间的情绪,就让这位太医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甚至在一段时间里处处相帮。
“老臣已经给你止了血,这伤口一时半会总是好不了,您多注意一些,这些解毒丸您也一起留着,若是感到不适的时候,先吞一粒,老臣就在旁边的屋子里,帮您研究解药。”
说着,将耶律楚的身子扶正,又到找了外面的人进来,将屋子里收拾了一番,这才关上房门去了旁边特意让人收拾的屋子里,一进去就是执灯翻看医书。
虽然胳膊上确实有些疼,可耶律楚最担心的,还是被自己锁在柜子里的耶律莎,听着外面没了动静,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大喇喇的直接坐到柜子前。
左手拿着钥匙,尝试了好多次都没能成功插进去,终究还是强忍着那份同感,右手微微扶着那枚锁子,左手才难得将钥匙插了进去。
啪嗒一声响,锁子开了,耶律莎从里面钻了出来,眼眶红红的看着在地下坐着的王兄,心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刚刚外面的状况自己确实没能看清楚,可丁丁当当的声音,总能显示出状况的惨烈,尤其是之后沈太医说的那些话,更像是钉子一般,扎到自己心上。
用那方丝帕将耶律楚额间的汗珠擦掉,刚刚还束好的发,这会已经散乱的披在肩上,额间的碎发与汗珠沾染在一起,自己何曾见过这么狼狈的王兄。
看着他右臂上又浸出的血迹,只好强忍着泪水,压下那份情绪,从左边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直到服侍着他躺到床上后,这才脱离的跌坐到一旁。
“王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你都别把我推开好不好,我知道我武功不好,也不是很聪明,但阮桃教会我好多东西,她还给了我很多以少胜多的法宝,我不会拖累你的。”
“傻丫头,怎么能说是拖累呢,王兄只想看你好好的,不愿你看到那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你就做你的小公主就好。”
就只是简简单单的这句话,却是让耶律莎的情绪再难以控制,眼泪刷的顺着面颊流下,无声的哭泣才更让人觉得怜惜。
耶律楚还想宽慰她,但却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只好用左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尽可能的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给她。
耶律莎哭了半晌,这才慢慢平复下来,见自家王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随意抹了两下眼睛,强硬的撇了撇嘴角,不再流露出丝毫的悲伤。
“好了,王兄,你放心好了,回去后我找王妃多要些毒药,到时候一旦遇到危险,我们也有机会逃,还会和师傅好好学武术,到时候一定不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谁能知道,就只是今夜这无人在意的一句话,让耶律莎真的准备良多,自那之后每次出门,身上总会藏着多多少少的毒药,也恰是如此躲过了无数次的劫难。
沈太医在接到皇后状况异常的消息后,心中一惊,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如此想着,赶紧将熬好的草药送来给耶律楚,一边看他服下,一边抱歉的说着。
“三王子,实在是此次随行的太医甚少,皇后娘娘那边也出了事,老臣只能请辞,前去给皇后娘娘诊脉,若是您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就差人去找老臣。”
耶律楚就觉得这位沈太医今日过来之后,身上总是怪怪的,原来是那位皇后也出事了,只是这又是谁做的。
不过谁是谁非与耶律楚也无甚太大的干系,自己在心中随意一想就罢了,哪里还能真的说出来,更何况沈太医本就是御医,昨夜能帮自己处理伤口已经仁至义尽。
“沈太医您这说的哪里的话,皇后娘娘出了意外,吾等也很是心痛,您自当应该前去为陛下分忧,还请太医赶紧前去,莫要耽搁了什么。”
沈太医见此,这才把心中的石头放下,只是他本就是御医,何时需要这般小心翼翼的,对待一个外邦之臣。
吴氏回去后,又是关心,又是在旁边找太医,又是水又是点心的照看着,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阮莲的情绪才恢复了不少,见她无恙,吴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莲儿啊,你这是怎么了,那个死丫头说什么了,你竟然一下子就像是,像是魔怔了一般,让人看着疯疯癫癫的。”
吴氏都已经这么说了,阮莲哪里会不知道刚刚自己出了多大的糗,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也不拿丝帕擦,不管不顾的就那么呜呜咽咽的哭着。
这么一来,着实吓坏了吴氏,忙上前给她擦着泪,言语中小声安抚着,这样一来,阮莲在吴氏的引导上,结结巴巴的把阮桃刚刚说的那句话说出来。
果然,吴氏听罢脸色变得异常难堪,那些事情自己之前早已经设想过,只是莲儿心中有意,哪怕是被人置喙,自己也甘愿为了她的荣华不顾那些所谓的声誉。
可阮桃这么一说,莲儿就已经承受不住了,若是以后那些闲言碎语传到她耳中,哪里还能支撑的住,不由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娘,女儿不管,表哥就是未来的帝王之位,九五之尊,女儿一定要嫁给表哥,您帮女儿想想办法,好不好。”
阮莲这湿漉漉的眼睛,看的吴氏一阵心疼,紧紧的抱着她,自己无法做有二皇子的心意,但总能去和自己那位好姐姐提要求,只是,莲儿日后的日子,却也不一定好过。
“罢了,罢了,娘会帮你想办法的,可你这几日千万不要去见几位皇子了,若是再被五皇子说一次,日后就算是娘娘帮你,二皇子也不会答应。”
阮莲看着吴氏的时候,心中是说不出的情绪,刚刚若不是她突然开口叫自己,二皇子不一定会厌弃自己,每次都说会帮自己,可又有哪一次是成功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凤玦看着阮桃直至午时还没回来,心中总觉得有些异样,差赤霞前去询问,可看着面前的午膳,却是没了动的心思。
那些所谓的药材,于自己来说不过就是多一些少一些罢了,之前即便体内痛到无法忍耐的时候,都深深的抗了过去,即便这蛊虫在体内多待些日子,也不觉得如何。
可若是待到蛊毒一解,到时候真的要放阮桃离开吗,无量道人问起此事的时候,自己还不以为然,可这会真的静下来去想的时候,却有些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结果。
红羽见自家王爷满脸郁色,只觉是他与王妃的师傅相谈不欢,一时间想劝都无法开口,只好在旁边小心服侍着,就在她未曾察觉的时候,凤玦突然开口。
“你说,阮桃做这个王妃,是好还是不好。”
王妃做王妃,这本就是陛下的旨意,哪里轮得到置喙太多,更何况她进府之后事事处置周到,还能处处帮着王爷,这已经是常人不及。
而且大概连王爷自己都没发现,自打王妃进府后,王爷的情绪变得多了起来,能让他在冥冥中愿意将云雨阁示出的人,在心中其实已经认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