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羽知道她喜欢桂花酿,这会一边用食物来和无量道人做交换,一边还耐心地说着王爷和王妃的感情,这个侍女当的,着实是尽心尽责了。
听到最后,无量道人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就算是为了小桃子,自己过去走一遭吧。
“别忘了你答应老夫的桂花酿。”
说着,就去了凤玦的书房,进去之后,地下散落了一地的书册,他手边有的东西,全都扔到了地下,这么看着,倒是相信了他们说的,玦王爷性情暴戾一说。
无量道人也不理会他,离得远远的,坐到了屋里的桌边,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粗粗闻过去,这才明白,也不怪小桃子的嘴越来越刁了,被玦王府这般好茶好饭养着,谁能不刁。
直到感受到屋里的温度高了一些,无量道人才悠悠的开口,可却让凤玦听得,好想说一句,你还不如不来。
“小桃子做事向来都有分寸,那样的惨状也不过是你看起来比较惨,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睡了一觉,你要想,最起码这么一闹之后,你们那位皇后不能再时不时的让她做那些。”
“分寸?”凤玦冷嘲的说了这么两个字,对这位所谓的师傅,也产生了一种浓浓的怀疑,即便她心里不愿,自己也有无数的方法,将她从那样的处境中拉出来,又何必那样。
无量道人脸上也有些讪讪的,毕竟这会自己这话说的都有些没底气,惦记着那坛桂花酿,还是吞了一口茶水,这才说起之前阮桃面对的危险。
为了一味药材去险境,去沼泽,去深林,这些事情都已经数不胜数,每次回来,那着实是血迹模糊,有一次甚至都只是凭借药丸吊着一口气,从林中出来,直接晕在路边。
这些虽不能完全告诉凤玦,但却不妨碍让他从刚刚的事情中走出来,这么一说,就连他自己都不由得生出一阵怜惜。
果然,凤玦听罢后,再不说昨天的事情,反而是在想着,她究竟是谁,堂堂的阮家二小姐,何至于让自己时时处于险境,又为何会对那些药材,情有独钟。
见他陷入了沉思,无量道人却是想起自己刻意忽视的事情,凤玦的性情,谁都看得出来,若是他真的待小桃子无意的话,怎么会这么在意。
“凤王爷,你待小桃子,究竟是何种态度,或者说,你心中是不是已经开始认可了她的存在。”
这话说的确实有些不负责任,若不是因为自己,阮桃十之八九不会靠近他,虽说一开始说的只是合作,但这会显然已经并非那么简单。
小桃子不清楚,自己哪里能不知道,当她把烟笼楼带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出选择,只是,凤玦又是怎样的心思。
凤玦听着他的话,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之前红羽也问过自己,对阮桃究竟是何种态度,那时还可以满不在乎的说她只是王妃,可这会,她真的只是王妃吗。
想想换一个人是王妃的话,自己会不会还是这般态度,一时间就连他自己,都没了答案,眼神随即变得越发幽深,但脸色却是平缓了不少。
“老师傅,她既是玦王妃,所有的事情就理应本王操心,还请您莫要过多操心这些了,本王会让红羽将桂花酿准备好,只是还请师傅有时间的时候,去帮王妃诊个脉。”
这话里话外的逐客令,无量道人听得清楚,啧啧了两声,溜溜达达的出去,还没到自己的屋子,却是脚步一转,去了阮桃那边。
无量道人到了之后,里面还是一阵笑闹声,微微摇头并没有上前打断,反而是隐到隐匿处,静静的看着院子中的一切。
不管是来往的宫女还是那些从那个王府带来的侍女,都不难看出他们做事的严谨,丝毫没有受到阮桃受伤的影响,如此,旁人过来也看不出什么,如此甚好。
几声不属于这个季节的鸟鸣声在窗外响起,阮桃侧目看了一眼,眸光微转便明白了什么,这才微微拍了拍怜儿的肩膀。
“好了,不管怎么说,嬷嬷都是为了你好,若是换做旁人,怎么能劳驾的了桂嬷嬷,再者说,在礼节规矩上你哪里是不会,只不过是不愿时时刻刻守着,面对她的时候小心些就好。”
如此说着,脸上的神色淡淡的,但不难看出,已经露出了疲态,其实并非阮桃,就是苏晴雪和梦妍菲,在这里守了一晚上,都难免憔悴了不少。
碍于公主的身份,一直都不敢提出告辞,这会看着阮桃的神色,梦妍菲这才开口。
“公主,王妃虽说还在控制中,但怎么说都吐了那么多血,总还是需要好生歇息的,我们且先回去吧,明日再来探望王妃可好。”
怜儿想想回去后要面对桂嬷嬷,好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可阮桃心里有事,又看着几人脸上的疲惫,微微点头。
“梦小姐说的没错,先回去休息吧,哪里有一个公主在外待了一晚上的,回去后少不得嬷嬷又得念你了,赶紧回去吧。”
苏晴雪和付悦离率先起身,和梦妍菲一道,给阮桃行过礼,便往家里走去,可心里却是在想着,回去后该怎么和母亲交代。
耶律莎心里也担心自家王兄,昨天听到阮桃出事,直接就跑了出来,王兄那里没有人守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事,这会更是直接起身。
“王妃,王兄已经一个人待了一晚上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今天就不能陪着你了,明日我再过来可好。”
说着,也不等阮桃回话,拉着怜儿就出去,怜儿见几人都已经离开,也放弃了挣扎,但还是没忘了和自己王婶交代。
“王婶,我明日再来,你可千万要好好的。”
这句话,不仅让屋里的阮桃一笑,更是让暗处那些看不到的人,心中一凛,原来这位玦王妃,真的出事了吗,有了这样的认知,当即回去向皇上皇后回禀。
看着那么多人离开,无量道人才缓缓进了屋里,刚一进去,就看见阮桃在床边靠着,神色冷淡的不知在出神的想着什么。
一边上前帮她诊脉,一边还不忘唠叨她几句。
“你说说你,要做什么事情之前,不能先和别人商量一下吗,这次要是真的有人趁机做些什么,我看你要怎么办。”
将手收回的瞬间,那份猜测已经得到肯定,看着阮桃倒是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怪她大胆吗,若是她胆子不大些,又怎么能安然的活到现在,怪她不知轻重吗,若真是如此的话,又怎么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及时从风波中逃脱。
凤玦的情绪,似乎影响到了无量道人,摸着那一撮山羊胡,脸上是说不出的神色,只能不住地叹着气。
阮桃这会倒是有些困惑了,之前自己做过的,比这些更过分的事情都有,师傅从来不会如此对待自己,怎么这次,凤玦不开心就算了,连师傅都是这般,心中的委屈瞬间达到顶峰。
“师傅,除了您,哪里还有人能让我中毒,而且要说御敌我比不过旁人,但逃跑的功夫却也不亚于任何人,您就不能相信我吗。”
无量道人听着她哽咽的声音,终究是有些不忍,抬头定定的看着她,心中的情绪,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丫头,以前师傅只是觉得,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会有分寸,但现在这不过就是阮莲的胡搅蛮缠罢了,想拒绝的办法多的数不清,你却选了对自己损伤最大的一种。”
是啊,这并非紧紧是让人昏迷吐血的药丸,更是那种克制体内气息,半月有余不可运用真气轻功的药丸。
这半个月,不仅得好好歇息着,还得喝补身子的药材,才能慢慢补起来,阮桃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对于此刻来说,这个药丸,却是最有用的。
如此,丝毫不加以隐瞒的将自己的考量告诉师傅,与阮桃来说,无量道人不仅是师傅,还是父亲,更是救命恩人,可以负了天下人,但唯独不能让他伤心。
“师傅,我身娇体弱,这几日的锋芒已经够了,那些人都已经知道有我的存在,日后不管是谁详情一下手,都断不能让我悄无声息的消失,这不恰恰就是您想看到的吗。”
是啊,这是自己想看到的,但却始终不是,想让她这般做到的,无奈的将刚刚凤玦说过的话告诉她,最后还不忘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以前你想怎样,师傅和诸位师兄都会护着你,可日后你还得考虑玦王,还得考虑皇家,万不可那般任性了。”
说着,颇是心累的离开,什么桂花酿也好,什么点心也罢,这会无量道人已经无心再想。
阮桃这会也有些迷茫,凤玦做的事情,已经超出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按照之前所说,他压根不必动用玦王府的名声的,摇摇头将这些念头赶出去,却是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阮桃生病的事情,让整个行宫中,又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不仅是皇上和皇后对此询问着,就是诸位夫人们听了,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