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陶念忽然感觉这气温尚算温暖的时节，突然变低了几度。
“可惜呀，我却不能向王妃引荐你了。”
阮桃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吊着眼前的这位姑娘。
“为什么呀？我们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眼瞅着这小姑娘就急了，像只被揪了尾巴毛的兔子一般蹦了起来。
“据我所知，王妃并不会想买你的香水。”
阮桃一时起了玩心，脸上的表情愈发愁苦。
“上至皇族中人，下至手头有几个闲钱的官宦人家，都是用惯了定制的香料，断然不可能因为区区的几个丫鬟推荐，便改变长久以来的习惯的。”
“你说的是，可这香水的原料虽不算昂贵，但是制作的流程却极为繁琐，难以大批量地售卖。”
陶念像是也被她感染了一般，苦恼地挠着头：“这便是我为何要来找王妃的理由，因为制作较为复杂，如果只是以低价售卖，几乎完全体现不了它的价值。”
“所以你到这来并非是为了向王妃献上这香水，而是为了寻求合作？”
阮桃一开口便将陶念并未说出口的部分接了上来。
“正是如此。”
“那你可有想好以怎样的方式合作？”
阮桃并不急着暴露身份，而是以第三方的口吻，不急不缓的打探着消息。
“自然是我来提供制作这香水的方法，而王妃便做这香水的代言人。”
像是已经猜到了阮桃会对这又冒出的一个新词心生好奇，还未等阮桃提问，陶念便自觉地解释起来：“所谓的代言人便是向他人推荐这香水的人。”
“那你又如何笃定王妃会答应呢？”
阮桃接着便问到了最关键的东西，她的确是对这所谓的香水十分感兴趣，但她想要的却并不是钱。
作为一位并不受宠的嫡女，她参加其余官宦女子的聚会的次数便也屈指可数。
这导致她虽然有一批非常强大的暗地中的情报组织，但每次获得情报所需要付出的风险却是极大。
那些为阮桃所用的，身处于各大官宦世家的线人，多是些姿色尚可的小妾，或是哪家的丫鬟。
他们所接触到的东西有限，能获得的情报也是极其有限。
更深层次的东西，其实便是各位官宦小姐们谈天说地时间不经意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此时，她与凤玦已是休戚相关，为了避免今后错失较为重要的消息，她必须尽快将这一渠道打开。
而眼前的陶念，就是送上来的机会。
“我懂我懂！到时这香水卖的钱，我与王妃可以五五分成，绝对不会短了去。”
陶念说着，却又垮下了脸：“只是你也是丫鬟，定然左右不了你们家主子所想。”
这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皱得像苦瓜似得，纠结无比。
“若我说，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我便可以保证王妃与你达成合作关系，你觉得如何？”
阮桃故做神秘地笑了笑。
实际上阮桃的心里也并没有底，虽说这姑娘不知为何找上了她，但实际上却并不是非她不可。
阮桃现在要做的便是在最大程度上保证自己的利益的情况下达成合作，最好是将这姑娘纳入麾下。
“你想要什么？分成我可能给不了你，但是引荐的银子，还是不会短的。”
陶念一副肉痛的表情，仿佛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子长着翅膀飞走了。
“我并不需要银子。”阮桃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决了。
“只是你是否有想过，既然你想要王妃为你向他人推荐这香水，就不能再与其他人再谈合作，否则这香水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此时八字还没有一撇，我连王妃的面都没见上，又怎么能将事情谈妥呢？”
眼见陶念越说越丧气，阮桃已然是悄悄地勾了勾唇，眼底藏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样吧，我先带你进府，咱们再细细商量。”
阮桃说着便催促着她将那箱子收拾好带上，拉着她到了王府门口。
“哎！我们这样就可以进去了吗？你刚才不是说过闲杂人等，未经允许是不能进入王府的吗？”
陶念一直到了那门房跟前，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被门房那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倒退了一步。
这门房满脸的严肃，仿佛他们再往前一步便要被盘查一番祖上十八代的历史。
“我的确是如此说过，但我们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阮桃气定神闲地解下了蒙面的面纱，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
“你、你怎么会这么好看，你们王府的丫鬟……都是这么好看的吗？”
陶念似乎是呆住了，看着阮桃的面容，差点没出息地流下口水来。
“参见王妃殿下！”
那本是满脸警惕的门房，看到阮桃的一瞬间便收敛起了脸上严肃的神情，变脸速度之快叫一旁的陶念叹为观止。
“王妃？！”
只是很快，陶念就意识到了什么，“噌噌噌”
地倒退了好几步，险些没把手上的箱子给摔了。
“原来你……你就是王妃！”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呀，我就是你口中的王妃。”
阮桃好整以暇地笑着，注视着她的眼睛。
“那么现在我们便进去聊聊，接下来的合作吧。”
可怜的陶念这才知道，自己遇上的并不是普通的丫鬟，而是这次她想要找的合作目标。
只是谈判还未开始，她便已经将自己的老底完完全全地泄露了出来。
在谈判桌上先一步露出底牌的人，接下来必将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被阮桃领着进了王府。
阮桃看着身侧的陶念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倒也没再忍心打击她，只是带着她往凤玦所在的主屋而去。
虽然有些事她可以自己私底下解决，但明面上的社交还是让凤玦知道为好。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完完全全把凤玦当成了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只是还未走到主屋，二人便在半路上遇到了凤玦。
阮桃忽地看见了凤玦有几分凌乱的衣襟，自然地上前一步为他整理齐整。
旁边的陶念却是在看见凤玦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尖叫，只见她张大着嘴，却并没有声音从嘴里发出来。
“这是你新买进来的丫鬟吗？本王怎从没在府里见过？”
此际乃特殊时期，二人都对来路不明的人极其提防。
凤玦看着陶念眼中泛着冷意，吓得后者连连后退，直接躲在了阮桃身后。
“她的名字叫做陶念，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此事说来话长。”
阮桃心底仍在盘算着会儿要如何与陶念讨价还价，因而对这问题并没有特别上心。
“哦？姓陶，犯了你的名讳。”
阮桃不知道的是，凤玦此时已在心底决定要彻查这位自家王妃带回来的女子。
当然，原因除了为防眼线混入，还有一个说出来，连阮桃也不一定会相信的理由。
在凤玦心底，桃这一字便代表了阮桃，几乎是潜意识间便极为排斥这一字出现在别人身上。
哪怕只是同音不同字。
因着这个名字，凤玦说话间也带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情感，冻得陶念直哆嗦。
“无妨，只是凑巧罢了。这位姑娘并非妾身带回来的下人，而是妾身的朋友。”
阮桃自然明白皇室中人因为自小习得的礼仪，对这等名讳之事极为看重，故而便解释了一番。
然而凤玦的态度也只是稍稍缓和了一些，勉强点了点头。
阮桃也摸不透他此时在想些什么，但多思无益，便放缓了语气，与他说了事关香水与合作的事宜。
“既然王妃觉得可行，此事便交由你全权决定即可。府中的一应物件可以随意取用，若需要银两，用本王的名义找管家要便是，用不着记在账上。”
“既然王爷如此说了，妾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阮桃福了福身，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
虽然以她的家底，自然也不是拿不出这一份钱来，但她却下意识地不想那么早将自己是烟笼楼楼主一事暴露。
一旁的陶念只觉得自己十分苦逼，不仅被这冷面的王爷像盯贼似的盯着，还要被迫吃新鲜热乎的狗粮。
接着，凤玦似乎有什么急事似得，匆匆道了声别，只与阮桃交代了一声让她勿要过于操劳，便与她们擦肩而过了。
阮桃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下忽对他是要去做什么有了些预感。
既然已经见过了凤玦，并将事情交代清楚了，二人便用不着再去主屋，就近找了一处亭子，便相对而坐。
那一处亭子坐落在竹林环抱之中，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叶飘落于空旋旋而舞，颇有几分闲情逸趣。
阮桃本想开门见山地与她聊合作的事宜，却不想被后者一把握住了手。
“王妃姐姐，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陶念可以说得上是无礼的动作，配上她那张无害的娃娃脸，却并不让人觉得生气。
阮桃自然也不是那种会拘泥于小节的人，于是便点了点头。
只是陶念接下来说的话，却是令她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