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便走到了王府的门口。
见阮桃到了地方,红袖便向她告辞道:“既然你已经回到了王府,那我便先回去了,时辰也不早了。”
说着红袖朝她拱了拱手,脸上却是有几分不舍之情。
“等等。”阮桃拽住了她的衣袖,叫停了红袖的脚步。
“不给我留个联系你的方式吗,或许今后我们还有机会遇到。”
听完这话,红袖本就走得有几分踌躇的脚步,顿时就停了。
“我住在城西的云中客栈之内,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可过来找我。”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朝阮桃挥挥手道:“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阮桃目送着她远去,这才渐渐敛了脸上的笑意。
只是这时,不知从哪儿窜出了一个少女,神秘兮兮地将阮桃拉到了角落里。
阮桃先是一惊,继而悄悄地将手收入了袖子之中,握紧了里面的匕首。
“小姐姐……哦不,姑娘,要看看我这儿的香水吗?”
很快阮桃便被这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给砸蒙了。
她握着匕首的手指一松,匕首又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内兜里。
“你说的香水,是何物?”
阮桃皱了皱眉,望着那姑娘献宝似地递上了一个玉瓶。
“就是一种特别的香料,只不过它是由我特制而成的。并不是那些放在荷包里的香粉,反而是一种更加方便的液体。”
那玉瓶看起来极为简陋,玉质斑驳杂乱,也不知是哪一处窑烧出来的。
那姑娘用手拿开玉瓶上的塞子,接着便示意阮桃闻闻里面的味道。
阮桃将信将疑地将那玉瓶凑到鼻尖上轻嗅了一下,只觉得那香味以自己平日里所配带的香囊以及香粉皆有所不同。
那味道似乎是一种极其淡雅的花香。
“味道闻起来倒是极为不错。”阮桃称赞了一番,同时又有几分不解。
“只是你说这物件方便携带又是从何说起?”
香囊等小物件,正是因为他们都比较小巧,可以挂在腰间,所以成为了当下比较时兴的熏香。
而这玉瓶虽然香味都特但是却需要随身携带一个一瓶来承装里面的液体,未免显得太过累赘了。
“姑娘有所不知,这香水并非需要随身携带,只需往身上涂抹,便可整日留香。”
那姑娘见阮桃耐心地听着她的介绍,却是激动得语速越来越快。
“倘真如你所说的话,那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阮桃听她如此说着,认可地便点了点头。
但是很快她又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只是当下大家都在使用的香粉中也有留香的功效。”
“这差别可就大了!”
那姑娘一点也不矜持地猛得一拍大腿,像是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人愿意听自己说话,抱着阮桃的手臂不肯撒手。
“现在姑娘们所用的香粉都是同一种单一的味道,而我这香水则有所不同,它有整整三种味道!”
说着姑娘便又不知道从哪掏出了另一个玉瓶,小心地倒了一小点儿里面的液体,涂抹在了自己的指尖上。
“来,你闻闻,这刚开始的味道便是前调。”
那姑娘嘴里说着阮桃听不懂的名词,但却看起来极为认真的样子,想来不似作伪。
阮桃便配合地凑了过去,嗅了嗅她指尖的味道。
一股热烈而浓郁的玫瑰香很快便充斥了阮桃的鼻腔,但她却对这充满热情与蓬勃的味道并不感到反感,反而觉得十分新奇。
见那姑娘在手上抹了这个“香水”并没有什么反应,阮桃便也在那姑娘颇为心疼的目光下,将那玫瑰香味的液体擦在手腕上。
“能解释一下你所说的前调是什么吗?”
阮桃对于新鲜的事物向来极其有求知欲,此时遇上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东西,自然也不能放过。
“这是我给在不同的时间阶段内香水的味道起的名字。”
那位姑娘神色突然有了几分怪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继续一本正经地解说着。
“前调,便是香水刚抹到身上时的味道。中调,一般是在过了一小会儿之后,能持续大约一到两个时辰的味道。”
说着那姑娘又示意阮桃闻闻那块抹了香水的地方现在的味道。
奇异的是,仅仅只过了一小会儿,那味道果真发生了一丝变化。
本是浓烈而香醇的味道,忽然变作了更加深沉且内敛的香味儿,那香味之中还隐隐蕴含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神秘气质。
“这真是太奇妙了。”阮桃忍不住惊叹着,腹摩挲着那一小块被抹了香水的皮肤。
“后调的时间需要等上大概三四个时辰,所以暂时还无法告诉你它的味道。”
那姑娘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情,显然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你叫我来闻这香水,应该不是只想向我展示一下这么简单吧。”
阮桃放下了自己的手,含笑注视着对面的那位姑娘。
“姑娘果然聪慧,先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陶念。”
陶念说着突然从拐角处拉出一个不小的箱子来,那箱子表面上看起来样式平平,打开却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玉瓶。
“这些都是我所制作的香水,我来这的目的就是推广我的香水。”
“推广?”阮桃疑惑地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姑娘总是会说出些她所没有接触过的新鲜词儿。
“推行于人,广而告知,是为推广。”陶念笑起来,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你可曾想过,我只不过是这府中的一个小小的丫鬟,即便是对这东西感兴趣,兴许也买不起呢。”
阮桃觉得这丫头甚是有趣,她所说的名词及观念都让阮桃耳目一新,顿时拓展了不少新的思路来。
“姑娘能出入王府大门,想来是有些能耐的,想必姑娘也不会拒绝为我引荐一番吧?”
陶念搓了搓手,笑得颇有几分狡猾之色。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家应当是商贾出身。”
阮桃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道。
“姑娘请放心,虽然我的确是商贾世家的女儿,但绝不做那些不义之举,只是凭本事赚钱罢了。”
陶念似乎对阮桃如此之快的猜出了他的出生有几分惊讶,但也只是分辨了两句,并没有多做他想。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阮桃的视线落在了王府内四处行走的丫鬟们身上,忽地冲陶念眨了眨眼。
“你可知王府之中有多少位丫鬟?”
陶念表情瞬间变做了愕然,显然不知道阮桃问这句话的缘由是什么。
“虽然我这几日的确在王府附近寻找机会,但并没有进去过王府,又怎会知道王府内有多少位丫鬟呢?”
“王府内上下共有三百七十二位丫鬟。”阮桃见她果真认真地猜了起来,忍不住轻笑一声。
“原来如此,可是这与我们所谈论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陶念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差在脸上写上疑惑二字了。
“王府之内虽不允许随意出入,却是可以以家人的名义,给里头的丫鬟送些东西的。”
阮桃见她依旧没有明白自己所说的重点,于是便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其实你大可不必费那么多时间蹲守在此。只需要附上一张纸条,将方才与我说的话随意给几个丫鬟便可。”
听阮桃如此说着,陶念眼睛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陶念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这些天的努力蹲守都显得有几分傻气了。
女人的天性便是遇上事儿,都喜欢与些亲近的友人诉说,这是平白得了这么一瓶奇妙的香水,有谁能憋住不找人炫耀一番呢?
而且即便有人能忍住不去炫耀,如此非同一般的香水也多半会在各类场合悄悄使用。
但凡有人问起来,那必然也是藏不住的。
倘若刚好运气好碰上了侍候王妃的丫鬟,那便更是用不着再求爷爷告奶奶地请人引荐了。
“天呐,你就是传闻中别人家的孩子吗?怎么会这么厉害!”
陶念一兴奋,嘴上便满嘴跑起火车来。
“什么是……别人家的孩子?”
阮桃又从她嘴里听说了一个新词,虽然已是逐渐习惯了这位姑娘不同寻常,但还是忍不住追问起了意思。
“呃,别人家的孩子的意思就是在夸你。”
陶念面上突然露出了极其后悔的神色,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嗯?这就又是从何说起。”
阮桃自小便极有求知欲,此时碰上这有意思的姑娘,更是一门心思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是我的父亲从小便告诉我,隔壁的小王哥做了什么叫人人夸赞的事,还数落我不如他。”
陶念额头上的汗都快要滴下来了,但还是尽力地解释着。
“故而我便将那些厉害的人物都叫做别人家的孩子。”
“原来如此。”
阮桃很快便接受了这一新奇的说法。
只是她盯着陶念看了片刻,忽地露出了几分促狭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