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阮桃,可真就是百口莫辩了。
她盯着凤玦手中的荷包看了一会,视线又忽地落在了一旁写着“安息香”三字的抽屉上。
她大着胆子在凤玦的注视下从一堆杂物里站起了身,然后打开抽屉取出一块安息香,放到了凤玦手中。
眼看凤玦看到手上那块如同泥土般的药材,脸色又黑了几分,阮桃连忙补救道:“王爷,你现在感觉如何?”
“本王并无任何特殊感觉。”凤玦依旧望着她,似乎想看看她还能再玩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咦,不对啊,这本医书上所说的应该不会有误才是。”
阮桃忽皱了眉头,一边喃喃着,一边劈手夺过了荷包。
她将荷包打开,又把凤玦掌心的安息香捏碎了塞进荷包之中,仔细铺好,再度系上荷包递了回去。
“和田暖玉与安息香相和,随身携带有解毒抑毒之效用。”
阮桃赶紧趁凤玦脸色没有变得更差之前解释道。
凤玦半信半疑地接了荷包,却觉一股异香缭绕在身前,整个人都安定了不少。
在过去的几年里,凤玦都在蛊毒的折磨下渡过。
即便是蛊毒尚未发作之时,他也时常处于易燥易怒的状态。
而佩戴上这添加了安息香的荷包后,心头躁动的火焰竟神奇地被安抚了。
“看在你为本王诊治的情分上,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凤玦冷哼一声,便掉头离开了房间。
徒留阮桃手中攥着那块同样是从凤玦那儿顺来的玉玦,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还是改天找个机会再还给他吧。
阮桃想了想方才他的脸色,还是放弃了追上去将玉还给他的念头。
她可不想再重复一遍被瞪得身上几乎要灼出一个洞来的经历了。
本以为在凤玦得到她放出去的消息之前,接下来的日子都会毫无波澜地渡过。
未曾想到,第二日的清晨,半边的魂还沉睡在被窝中的阮桃,便被强行拉起来,与凤玦一齐接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拖着长音的太监声音像是一面破了锣鼓。“朕寿宴将近,理当受四方朝拜。故着封玦王为遣苗使者,玦王妃为副使,代朕慰问友邦,传达朕意。钦此。”
二人皆领旨谢恩。
皇帝寿宴将近,这倒不是什么秘密。
早在二人进宫面见太后之时,皇帝的寿宴便已提前大半月开始筹备了。
只是这个时候派遣他们二人前去苗疆出使,到底还是过于仓促了。
要知道,苗疆自古便与中原少有往来。
因忌惮着巫蛊之术,便连私下的通商也多是与边境胡商,而并非苗族之人。
此番想要令一个少有交流的边陲之国为皇帝送上贺礼,无异于强人所难。
而知晓苗疆神药之事的阮桃却暗暗在心里道:机会来了。
阮桃正愁凤玦那边还未收到神药的消息,更未找好千里迢迢赶往苗疆的理由。
这可正是方才打了个瞌睡便有人来送枕头了。
那边凤玦面沉如水,这边的阮桃却险些乐出了声。
“王妃看起来,对这次的出使很有信心。”
待到送走了传旨太监,凤玦的声音忽然幽幽地在阮桃身后响起,激得她汗毛倒竖。
“有王爷在,妾身又有何需要担心的呢?”阮桃没有顺着他接下这看起来便要出事故的话茬,而是避重就轻道。
“哦?那本王倒还要多谢王妃的一番信任了。”
“王爷乃是王府中当家做主的人,妾身等自然全心全意信任王爷。”阮桃桃这番话说得自己也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但眼前这人时刻有将空气凝固的能力,想要应对,便只有以毒攻毒。
“呵。”
最后,两人的对话还是以凤玦的一声冷笑告终。
皇帝安排的时间极为仓促,故而两人启程的时间,也来得格外快。
所幸在队伍仪仗上,这位皇帝倒没有给他们使绊子。
随队聘礼、礼官、车马等一应俱全。
简单清点礼单上的物品之后,凤玦命下属在车前插上旃旗。
待祭酒与授圭的仪式过后,一行人便踏上了通往苗疆的路途。
一行人有十余驾车马之多,除了一辆马车由阮桃与凤玦共乘,一辆马车由礼官们共乘外,其余马车上赶的都是丝帛、陶瓷、绸缎等贵重礼品。
随行者除了礼官都是凤玦亲自挑选的亲信精锐。
虽然队伍刚出行时经过的都是没有任何阻碍的关隘,以及环绕在四周如星罗棋布的小村庄。
只是众人也不敢放松警惕,一路上皆注意着闲散可疑的人员,倒也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最后一个关口。
穿过最后一个关口,便是辽阔无垠的塞外。
漫天黄沙弥漫之下,正片天宇都是毫无遮挡地裸露在外,白天的温度高得吓人。
一行人不得不放慢了行车速度,以免高强度的赶路使马匹脱水死去。
要知道,在沙漠中可没有能够替换的马匹,一旦死上一两匹马,前方的路途就会变得更为艰难。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时分,队伍便驻扎在风沙较小的背风坡,生了营火。
沙漠晚上的温度极低,周身只有偶尔起风时的“呜呜”声与营火燃烧时噼里啪啦的炸裂之声。
阮桃披上了随行侍卫送来的大氅,伸出手去烤火。
温暖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宛若覆上了一片淡淡的薄纱,也在眼底映出一片亮盈盈的光来。
她往掌心哈着气,从口中喷吐而出的薄雾使旁人在看到她的面孔时有一种雾里看花的美感。
在场的侍卫皆是饱经训练的将士,自然不会肆无忌惮地去看。
只是人对于美的追求超乎一切,众人即便是啃着手中干粮时,视线还是会不自觉地走向同一个落点。
就连凤玦,也在休息的同时颇有些在意阮桃所在之处的动向。
谁知未过多时,阮桃便蓦地跳了起来,手中举着一个足有半掌大的肥硕虫子,献宝似得递给凤玦看。
“王爷,你看这是什么!”
阮桃语气里藏着压抑不住的喜意。
而亲眼看着她打破那一副画似的场景站起来后的众人,默默在心里达成了共识:
好好的一位佳人,长得是什么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