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小会后,二人便一齐向那唯一的入口而去。
阮桃轻抚上那一扇门,指尖触及之处有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却又并不是那种难以忍受的寒意。
虽已经历经了三关之多,但前方的路依旧是个未知数。
没有人知道,那扇门背后会是什么。
或许是最终通往神殿的道路,又或许是需要使尽浑身解数方能通过的关隘。
但她没有迟疑,与凤玦对视一眼便一齐推开了眼前的那一扇门。
没有璀璨的金芒,也没有绚丽豪华的殿堂。
阮桃目力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
被一扇金属质感的门所隔开的门里与门外,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而正当二人踌躇着不知该如何落脚时,眼前的云海之上忽地出现了三个大字:
跳下去。
“这是何意?”阮桃默念了一遍那三个大字后,有几分困惑。
“仡侨兰交代神殿有关的事之时,并没有提到有过这一片云海的存在。”
凤玦抬起脚试探着点了点门以外的空间,随即道:“果然,是悬空的。”
“仡侨兰首领交代的过的……”
阮桃似是想起来了什么,本低头看着云海皱眉的她蓦地抬起了头:“神殿考验的是试炼者的意志、智谋与勇气!”
所以这很可能便是神殿的最后一关,他们所需要做的就只有照着云海上面说的那样,跳下去!
这是一个极其疯狂的想法。
仡侨兰曾说过,神殿试炼虽名为试炼,但更像是一场优胜劣汰的淘汰赛。
神殿是绝对公正且无私的,这意味着它会对所有参与试炼的人一视同仁,也意味着在神殿内诸位试炼者们必须生死自负。
行百里者半九十,愈是到了最后关头,试炼者们需要做出的抉择便越发艰难。
是相信这三个大字一跃而下,还是继续固守原地另择他法?
只是身后哪还有退路?
难道他们历尽千辛万苦便是为了在最后关头败退掉头回去吗?
犹豫只在一瞬间。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齐齐穿过那扇门一跃而下。
失重感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般强烈,甚至连下坠的速度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较为迅猛,而后便渐渐和缓了。
身侧仿佛有一圈无形的气体将他们的身体托起。
他们缓缓地“飘”向了云顶之下的地方,轻柔得宛若一片羽毛。
待下坠的势头完全止住时,阮桃与凤玦二人皆站在了白茫茫的一片平台之上。
云海之下,依旧是一片代表着虚无的白。
“嘻嘻,这儿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清脆悦耳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各个地方传过来的,又好似近在身侧。
“你们就是这次通过试炼的人吧。”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儿,继而带着几丝笑意道:“我们接受苗疆族人的参拜,因而也会守约在此为他们设下关卡,选举出新的王。”
“只是这次来的人似乎有点多啊。”那个声音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但是苗疆的王却只能有一位,你们之间要如何决出最后的王呢?”
“你就是他们口中的‘神’吧。”阮桃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却依旧并未看出这一片云海与之前的那一片有何不同。
“或许你可以看得出来,我们并不是苗疆之人。”
“那又如何?我与苗疆人所定下的约定是,能通过试炼便可成为苗疆新一任的王。”
那声音不为所动,依旧诉说着同样的话,但随即又变得低沉起来。
“或者,你们想要的,并不是苗疆的王位?”
“我们想要的,是可以破解炼体蛊毒的东西。”凤玦缓缓接到。
“哦?炼体蛊毒虽说会令苗疆的王寿命缩短,却也可称得上是苗疆的王强大的根本。”神秘的声音变得怪异起来。
“但若你们想控制苗疆,大可不必做如此曲折的选择。只要成为苗疆的王,便可掌控一切。”
“你明明是苗疆的神,却为何没有一丝袒护苗疆的意思。”阮桃颇为奇怪地问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神,那就更要知道,神是不属于任何人的。”
“神”似乎渐渐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好了,既然如此,现在就可以做出你们的选择了。至高无上的王位,还是如同鸡肋的破解方法?”
“请将破解炼体蛊毒的方法赐予我们。”阮桃微微躬身道。
“如你们所愿。”
一道金光乍现。
需要凑得极近,才能看得出那团金光内包裹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随着金光渐渐隐没,里面的“东西”才露出了其本来的面目——一只雪白的兔子。
看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只兔子,阮桃差点没忍住在腿上掐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难道那所谓的能破解炼体蛊毒的神药便是这么一只平平无奇的兔子?
“这只兔子名唤鸢尾,从出生的时候便跟随着我。吃着各类仙灵草药长大,它的血液可解百毒,自然也包括那炼体蛊毒。”
似乎猜到了他们会有这般疑问,未等他们开口询问,“神”便给出了回答。
“如此,那便多谢了。”凤玦抱起了那只兔子,点头致意道。
那兔子极为乖顺,窝在凤玦怀里一动也不动,若不是那双正在转动的眼睛,二人都差点以为它是个死物了。
“哎,可真是没意思。下一个进来的人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神”似乎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小声嘟囔着。
包裹着那兔子的金光并未消散,而是极快地扩散至他们周身将两人一兔都容纳在内。
只是一刹那的时间,他们便出现在了神殿之外。
“咦,这金光是……”
卯蚩信的声音格外有辨识度,在金光没有消散之前,二人便听出了他的声音。
“我们回来了。”阮桃笑着冲殿外等候的众人挥了挥手,而凤玦则只是微微颔首。
“此行如何,你们没有受伤吧?”仡侨兰倒是一副关心他们的样子,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二人都四肢健全,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她松了一口气。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怕是要撑不住了。”卯蚩信唉声叹气地说着,不时还向神山底下望去。
“发生了什么?”阮桃顺着他注视的地方看过去,却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再不回来呀,我们可要被冻死在这白雪皑皑的神山上喽!”
话说到一般,卯蚩信便被一旁板着脸的寨柳闫敲了头。
从小到大没受过这委屈的卯蚩信即刻便哇哇叫起来,声称要跟寨柳闫决斗。
“别理他们,他们从小就这般闹,我已经习惯了。”仡侨兰无奈地笑笑,示意二人避开一旁玩闹的两位孩子般的首领。
“我们见到了神,但没有获得成为苗疆的王的资格,只带回了这只可以解除炼体蛊毒的药兔。”凤玦精简地描述了这不知多长时间内发生的事。
听闻这话,仡侨兰只当是神并不承认外族人作为苗疆的王,丝毫没有想到他们的神竟是那么的随便。
“我本以为你们还要好几天才能出来,却未曾想到仅仅是第三天你们已经走出了神殿。”
仡侨兰话语中带着一丝赞赏与惊叹:“若你们是苗疆人,定能成为苗疆最强的王。”
“要知道即便是现任的苗疆之王,也是在第五天才从神殿内出来的。”
“既然已经得到了我们所需要的东西,那接下来便是如何施行计划了。”阮桃似是漫不经心地伸手挠了挠那只兔子的绒毛。
“过两日便是新王继位的日子。”仡侨兰道,“但因为此次二位并没有选择成为新王,按照几年前的一次经验来看,如果没有人拥有成为王的资格。神殿便会停留在神山之上。”
“只是神殿停留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倘若在半月之内还未有人通过试炼,上一任王便可继续连任,无需退位让贤。”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喀香卡一姓并未派人前来阻拦?”
阮桃百思不得其解,对方应该不至于松懈到完全将他们置之不理吧?
“因为只要守在外面,杀光从神殿内出来的人,再也不会有新的王了。”
喀香卡纳的声音突兀地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父亲说过,从神殿内出来的,就只有被选中的人。无论是与不是,只要将你们杀光就能永绝后患!”
他的声音变得狰狞起来,一双眼睛也好似毒蛇一般,上下打量着阮桃与凤玦二人。
“喀香卡纳!你想做什么!神山之上是不允许任何杀戮出现的。”仡侨兰杏目圆睁,气势丝毫不落下风地喊道。
“神,你们居然相信世界上有神这种可笑的东西吗?”喀香卡纳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发出了张狂而又狰狞的笑声。
“神?神连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又怎么会管得了我们这些凡人?”
他状若癫狂,笑得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冒。
“我才不相信什么神!在我苦苦跪在神坛边哀求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时候我就明白,神……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