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羽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萧杏没了耐心,刚想接着身份压人,里面担忧却又急切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
“红羽,王爷现在已经醒了,快请司侍大人进来帮王爷诊治一番,你也赶紧一起进来服侍。”
阮桃看着凤玦的方向,面目带笑的看着他,哪里有一点言语中显露的那种担忧,心中却是在想,你若是想进来,我不会拦着,顺便再多叫个人进来,这样你总会满意了吧。
凤玦看着她眸色间的流转,并未多言,只滑到榻上顺从的躺着,但就在萧杏进来的前一秒,阮桃已经坐到凤玦榻边,满眼凄凉的看着。
萧杏一进来看到的就是一个面无表情地躺着,一个身子颤夙的守着,这样一幕场景,让人看着着实刺眼。
如此异样也只持续了片刻,毕竟这只是一个任务,若是真的上心了,自己恐怕就回不去了,想着便走上前,但是阮桃却在床榻前守着,不管自己怎么,都无法正正好的凑近。
脸上的神色已经变得狠厉,但眸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干脆站在阮桃身后,直接说着自己的想法。
“王妃,既然您担心王爷,自己又没办法帮他解毒,就不要占着这个地方了,若是耽搁了为王爷解毒的时辰,不知道王妃是不是能承担得起。”
承担个屁,凤玦现在身子好好的,无非不过是因为刚刚吐了那么一口血,略微有些虚弱罢了,休息会自然会安然无恙,但这些哪里能和她说。
紧握着凤玦手的阮桃,直起身子,拿着丝帕在眼边擦了擦,这才起身,当与萧杏对视的时候,眼中的通红让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本王妃也确实是因为太过担心王爷,这才一下子失了分寸,还请司侍大人莫要见笑,既然您是奉陛下的旨意前来,那赶紧帮王爷诊治一番,待会也好向陛下回禀。”
这么说着,步子不由得退了两步,若非旁边恰恰好就是凤玦的床榻,阮桃现在大概都要坐到地上了。
红羽不知道自家王妃在打什么算盘,但见她又要支撑不住的样子,忙上前在一旁搀扶着,扶着她往外走了几步,这才和萧杏错开了距离。
阮桃顺势搭在红羽的胳膊上,另外一只手用丝帕捂着口,那摇摇欲坠的样子,让萧杏一时间有些狐疑。
之前见她的时候,即便不是那种能文能武的样子,但身子也没这么弱,怎么一到这行宫中,却是变得这般,异常。
对,阮桃现在的样子只能用异常来形容,昨夜拉着公主喝酒,今日却是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是那些酒里有问题,但是公主看着又没出错,一时间有些看不清了。
凤玦在床榻上躺着,看着二人在此处唇枪舌战,但看到阮桃那苍白的脸色时,差点有些控制不住想要起身,若非被她的眼神一瞪,恐怕就装不下去了。
见萧杏沉默,阮桃也不和她争执那些无用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看她会有什么动作,稳了稳心思就着红羽的支撑站定。
“还请司侍大人抓紧时间,若是耽搁了给王爷解毒的时辰,想必司侍大人也担待不起吧,到时候陛下问起,谁都不好解释。”
阮桃用萧杏的借口,直接回敬给她,看她眼珠子乱转,不难猜测面色有多么铁青,但试探萧杏的事情,阮桃从来没有松懈过,此刻更是好时机,哪里会轻易错过。
经过她这么一提,萧杏也想起自己忽视了什么,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转身回去看着凤玦,他面色有些苍白,在床榻上躺着的时候,没有了常日里的冷冽狠戾,倒是更好接近了。
“王爷,臣知道你一直都不愿相信我,但您要知道,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解你的毒,我也不和你提什么要求,只要日后您让我在玦王府待着,我一定会好生服侍您。”
这么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过,象征性的把了把脉,便直接把他之前包扎的地方,全部解开,这样一来,身上带伤的那些地方,全都赤裸的显露在众人面前。
即便知道她那样的言语,是为了转移凤玦的注意力,但见她那般深情,阮桃心中还是闪过一抹不悦,这本就是自己的夫君,怎么这会成了她上下其手的人。
凤玦更是有些难以忍耐,若她只是把脉的话也就算了,竟然还开始重新解开自己之前包扎好的地方,刚刚阮桃都没有这么做过。
就在两人忍不下去的时候,萧杏拿出一瓶药膏,打开就想给凤玦的伤口上抹,阮桃神色一凛,再没有其他的心思,紧紧的盯着她的那瓶药膏,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又凑进了许多。
单纯只是闻着,却是毫无端倪,味道较为清凉,大概是用了一些治疗外伤的药材,抹到伤口上的时候,凤玦的脸色微微有了变化。
原本平淡无波的脸色,竟然微微蹙起眉,难不成是她的要会催动蛊毒吗,想到此处,瞬间有些无法安然的在一旁站着。
紧紧攥着红羽的胳膊,有些无措,四下环视着,只想借机支开萧杏,也好仔细看看那是什么药膏,怎奈何这样的机会一时间却难找到。
红羽也发现了两人的异样,微微动了动胳膊,阮桃想到什么一般,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待会我会摔下去,你记得别用太多力气,到时候我坐到床边,你守到一旁。”
听着,红羽微一沉吟,这才微微点头,两人这才往旁边挪了几步,这样倒下去恰好可以撞到凤玦边上。
阮桃双腿一软,冲着萧杏的旁边就到了过去,红羽一愣这才向前一抓,却还是没能抓住阮桃,只能看到她直直的倒在凤玦的床榻旁。
萧杏一直都在专心给凤玦抹药膏,这样的变故让她的手一抖,药膏的瓶子被阮桃一撞摔到地上,滚了几个圈后才在桌腿旁停下。
低头看着红羽准备扶阮桃起身,但似乎因为她浑身使不上力,这番尝试了几次,都没能顺利起身,但却是已经摸到了凤玦的床榻边。
萧杏想去捡那瓶药膏,只可惜看着身边的阮桃,一时没能成功,只好起身帮着红羽把阮桃扶起,但她却是顺势坐到凤玦床边。
红羽倒是守在了一旁,这么看着显然就是在防着自己,唇边闪过一抹冷笑,但该做的自己已经做过了,剩下的那几处,慢慢来也不无不可。
如此想着,将那瓶药膏捡起,却是再没有回床边,站在桌边微微一欠身。
“王爷虽有中毒的态势,但中毒尚浅,臣这瓶药是从山庄里带来的,仅有这么一瓶,可解百毒,今日且先如此,明日臣再帮王爷来上药。”
说罢,再没有理会几人的神情,直接开门从里面出来,转身回了耶律楚所在的那个偏殿,拿出几粒解毒丸,递给太医。
“二位太医,这是解毒丸,既然暂且查不出殿下中的是什么毒,不如先看看这些解毒丸,若是有效的话,最起码可以先熬过今日,多些时间去找解药。”
沈太医现在也在想,看是不是有办法能先把毒性压下来,这会萧杏能有解毒丸,正是解了当下的要紧事,如此看着点头应下此事。
拿过那几粒药丸,拿出其中一粒和另外一位太医一起研究着,仔细看过之后这才放了心,微微吐了一口气,这才拿过水让耶律楚顺着水喝下去。
萧杏离开后,阮桃急忙用丝帕擦了凤玦伤口上的药膏,放到水中化开,味道散出来的时候,颇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微微一尝,却是不由得蹙了眉。
这种味道,和昨夜的回天草,颇有异曲同工之处,难不成那位三皇子已经和北漠联系上了吗,如此一想,赶忙叫了红羽一起,帮他擦拭那些伤口。
先是给他服了一枚克制蛊虫的药丸,这才用清水一遍一遍的擦拭着,直到伤口上的药膏都擦干净,这才脱力的坐到一旁。
“刚刚的药膏,用的都是散热消毒的药材,但是中间还是添了那味回天草,如此一来,即便昨夜的事情没有成功,今日在林中你没有中毒,也会因此而受了波及。”
她这么一说,凤玦却是明白她为何如临大敌一般,刚刚都宁愿用那种方式,也想让那位司侍大人离开。
只不过,司侍看着对此事并不知晓,甚至以为这就是解毒的药膏,究竟是背后的那个人,刻意误导了她,还是这件事情,她本就是那样的心思。
并非是凤玦一人这般想,阮桃也在疑惑这件事情,萧杏的样子看着极为认真,若是药膏哟问题的话,她断然不会那么镇静。
“是她做的,还是背后的人做的。”
“究竟谁是主使。”
前一句是凤玦说的,后一句却是阮桃说的,两人不约而同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虽然没有一个字是相同的,但却是同样的意思。
如此看着,彼此间相视一笑,但眸中都是散不开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