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不说阮桃还好,说起来凤玦那强忍着的怒火就好似要被点燃,若不是他们紧紧盯着,阮桃何必会用那种损伤身子的方式,这会又何至于如此,到了现在还这么说。
看着旁边同样想要知道答案的兄妹二人,终究还是把难以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王妃因为路途劳累,回来之后身子状况加剧,现在病情越发加重,今日实在是起不了身子,若不然怎会不来为使臣们送行。”
这话已经说的足够客气,而且若是常人听了,也不会多想什么,可恰恰就是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刻意曲解别人的意思。
耶律莎听到阮桃病了,刚刚的那点不开心,换成了浓浓的担心,刚想说话,却是被耶律楚拉了一把,毕竟她现在还是男子装扮,若是这么一开口,阮桃只会越发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多谢皇上体恤,我等于玦王妃,也不过仅仅存了一份敬意而已,若是王妃身子抱恙,我等怎敢强求,只是却也没了可以探望的机会,还请王爷代为转达我等的关切。”
凤帝还想挑刺,可却已经到了该启程的时候,没说出的话只好咽下去,可看向凤玦的时候,眸中尽是一份算计。
送走了匈奴来使,众人自然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凤帝惦记着刺客的事情,只找了赵统领和秦将军同行,其他人自是无需在旁。
凤玦冷眼瞧着,冷笑了一声,却是策马从小路追了上去,翻身上了耶律楚的马车的时候,让里面的二人一惊,看到来人的时候,才把所有的防备放下。
可耶律莎撒出去的那把药粉,已经来不及收回来,也所幸之前阮桃早已经和凤玦说过这些,这会他自然备有解毒的良药。
只是没想到,阮桃竟终究还是答应了她,把自己配制的毒药,给了这样一位匈奴的公主,怎么又想起她了。
“王子殿下,其实那日在宫里的时候,王妃已经突然失踪,回去后就没了反应,不管旁人说什么,她的情绪始终是呆滞的,今日没能前来,还请莫要见怪。”
耶律楚刚开始还在怀疑,阮桃的身子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或者是凤玦对自己有了什么情绪,可这会听了,心中只有浓浓的担心。
“既如此,王爷不是应该陪在王妃身边吗,这会还特意追来,却也不知是所谓何事。”
若是可以,凤玦自然不必前来,可想着阮桃对通商之事的在意,若是不解释清楚,没准会让着兄妹二人多心,这会说清楚了,倒是没必要继续僵持下去。
“一路顺风,多加小心,还有些下次用毒的时候,先看清楚来人,莫要浪费她的心意。”
说着,又是一个闪身,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一路上仅有一个念头,要回去赶紧看医书,哪怕是不在一处待着,都想在府中守着她,如此,自己也会安心些。
凤玦怎么都没想到,就只是自己的几句话,却是让阮桃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城中传出了玦王和阮家二小姐,都有克妻克夫的名声,那些平日里就对二人有所偏颇的人,这会更是厌恶。
但听到另外一些人耳中,留下的都是担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是让阮桃的身子再度恶化,之前不是看着已经恢复了许多吗,现在又是为何,想要钱去,但又怕突兀,一时间总是僵持不下。
红袖再来到玦王府的时候,就看到阮桃一脸羸弱的样子,只是一味的在床上躺着,手边还随意的放着几本书,可眼神却是不知道定在何处,空洞无神,这般看着,着实心疼。
看着旁边守着的红羽和赤霞,想要询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自己这才出去玩了两日,怎么回来之后,阮姐姐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们,谁能告诉我,阮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她变成这般的,还有王爷呢,王爷知不知道是谁,你们快说啊。”
这么说着,声音中已经隐约带上了哭腔,想要靠近,但却又害怕自己走进之后,会看到更加脆弱的阮桃,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自己初见她的时候,那一袭月白色的衣袍,紧紧束着得发,还有那白玉簪,好衣服俊俏公子的模样,本以为是个哥哥,可走进之后自己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同。
这分明就是个姐姐嘛,更别说当时她还一脸正气的,正在和一位娇蛮的大小姐争抢,那个官奴的去处,分明她只要坚持一下就能成功了,可却是不知为何突然收手。
直到后来在香水铺子见到那位姑娘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她不是收手了,反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帮忙。
更何况,之前在和自己相处的过程中,就算知道自己是万剑山庄中人,都没有生出任何不应该的心思,如此女子莫说自己之前就很是喜欢,就算仅凭如此性情,也决然不该承受如此伤害。
赤霞在一旁看着,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若是自己能在小心一些,王妃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出去,现在也就不会变成这种样子。
王爷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也在担心吧,若不然也不会到王妃的药方中,翻看着那些他从不在意的医术。
红羽感受着这样的沉默,终究是心有不忍,所有人的情绪自己都能深切地体会到,可是,王妃的事情,自己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会提前做出定论,着实有失偏颇。
“红袖小姐别担心,王妃,其实没什么事情,也没有什么伤势,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所以不愿与我们说话罢了,过些时日就好了,您别担心。”
“什么?”
不愿说话,这是什么意思,红袖放缓步伐一步步的走近,直到可以清楚地看到阮桃的脸的时候,这才顿下自己的步子,看着她的目光丝毫没有留给自己,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着,所有人都在沉默着,诺大的屋子中,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急促,哽咽,甚至有着无法摸索的不规律。
“阮姐姐,我是红袖啊,我就只是去看了看香水,回来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你不想我去啊,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一直守着你,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这么一说,喉头的哽咽再也忍耐不下,眼泪簌簌的顺着双颊流下,一滴,两滴,全部都落在红袖紧紧握着的阮桃的手上,
那份冰凉似乎触碰到了什么情绪,阮桃的指尖微微一动,可在众人的目光中,终究是再也没了反应。
红袖以为如此有用,便嘴不停的一直在和阮桃说着话,感觉自己的事情说完之后,就开始说自己在江湖上的见闻,在山庄中听到的奇闻异事。
如此说着,整个屋子中,只有死一般的沉寂,还有红袖磕磕绊绊的声音,赤霞想上前阻止,可还是被红羽拉住,微微摇头。
王妃强撑着情绪太久了,从幼时母亲离去后的艰难,到之后处处隐忍,即便看着到了玦王府之后,在无人管束,可那重身份,终究是抛不开的枷锁。
看似光鲜,实则心中的情绪,又有谁能知晓,旁人不懂,自己却是能看的分明,她和王爷之间,并非看到的那么简单。
有个人能在旁边吵着她,闹着她,没准还会让她觉得孤寂的心活络起来,这些自己不能说,也没有理由开口。
赤霞终究是看不下去,匆匆跑了出去,可一下子却是撞上了前来的梦妍菲和苏晴雪众人,看着这几位小姐,赤霞只好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诸位小姐今日怎么来了,快些进去吧,只是王妃现在身子不是很好,恐怕无法招待诸位,还请诸位小姐见谅。”
如此说着,却是带着众人进到里屋,这会红袖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众人。
红羽本想提醒,可那几位小姐是谁,这位姑娘本就不熟识,可能在阮桃这里的,又哪里是能轻易置喙的人,微微摇头一起听着那未曾听过的故事。
听到后来,反倒是对外面那样的风景有了别样的向往,似乎也想出去走走,可谁都知道,这样的向往本不过就是梦,如此,便在旁边找了椅子纷纷坐下。
红袖说着说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一回头,才发现有很多人,可这一个个看过去,也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红羽见此,只好帮忙介绍着,可终是没有直接说出红袖的身份,只说是王妃一个认来的妹妹,听说王妃身子抱恙,这才前来。
几人听着,更是不会细问,反而是在旁边说起了阮桃的状况,字句之间皆是一份浓浓的关心。
红袖虽然年纪尚轻,可总能分的明白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如此听着,值在一旁默不作声,留红羽在旁招架。
梦妍菲心中也甚是感怀,前几日还因为郡主的事情,自己和她说了好多,怎么今日再见,她竟是没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