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太过小心翼翼,手臂挡了他的视线,男人轻轻皱眉,短暂的放下她的手。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手心,留有的一丝温度,是他给的。
“把酒精给我吧。”
医生怔了片刻,将棉签和酒精一起递给他,他却只接下酒精。
一瓶酒精,他倒是像用洗手液一样,冲洗着自己的伤口,鲜红顺着指尖流向垃圾桶,那片血肉模糊看上去才不那么触目惊心。
“她身上的伤口,会不会留疤?”
他垂着眼睛,心疼的用棉签擦拭她脸上的划痕,即使她陷入了短暂昏迷,却还是感受到了刺激的疼痛。
她眉头微微一动,他就不忍再继续。
“腿上跟脸上的还好,手臂内侧那道口子太深了,恐怕会留下疤痕。”
医生检查了江浅的伤口,给出的结果让男人的目光又暗了暗。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最爱美了。”
他小心翼翼的触碰裹着伤口的白色纱布,这个位置会留下她讨厌的丑陋的疤痕。
他说的声音都颤抖,他怕她醒来看见会哭。
她还没有穿上亲自设计的婚纱,就在这么明显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疤,她会不高兴的。
医生偷偷抬眼望了一眼男人,才发现他双眼已经猩红,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吻着她的手背,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纪泽衍走后,荀莜被江深的人带走了,江深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但他是男人,打女人难免难看。
“人呢。”
“笙儿……”
云笙接到顾知年消息的时候,衣服都没有换直接从剧组赶了过来,她是跑过来的,在喘息,额头也有细汗。
“那个荀什么东西呢,在哪。”
他也未见过云笙这般杀气腾腾,怔愣的朝一个房间指了指。
“笙儿……”
他拽住她的手臂,有些担忧她。
“我有分寸。”
她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抱住他。
“不是有你在吗。”
他叹了口气,任由她去了。
房间里只有荀莜一个人,呆愣愣的盯着一角,看见陌生女人的闯入,她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被捆住的双手。
“你是谁……啊……”
对方直接冲上来扇了她,荀莜偏过头,脑子里还有些余震,这一掌打的位置实实在在的痛,连下巴有些脱臼。
“来人啊……啊……”
“你……”
荀莜被拷在凳子上动不了,女人扯着她的头发,将她连人带凳子一起放倒在地上,就这样拽着她的头发硬是在室内里拖着她转了一圈。
“疯子……松手……松手啊……”
头皮被扯的发麻,扯的她的生理眼泪止不住的流,也分不清是被真的吓哭了还是疼哭了,大概是两者都有。
“这就受不了了?”
云笙蹲下看着她,荀莜瞪着眼睛,既不服气又不敢反抗。
“你拽她头发的时候,知道有这么疼吗。”
脖颈间突然被一片冰凉抵住,荀莜惊恐的往后缩,却怎么也避不开。
“你……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知道啊。”
“救命……救命!”
见云笙无动于衷,她终于慌了,梗着脖子开始高喊,眼泪滴在银白的手术刀上,云笙也不阻止她,兴趣盎然的看着她的丑态,欣赏她的恐惧。
“我只是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而已,你可是拿枪抵在她头上啊。”
“你不能这么做……这是谋杀……你……”
“听说你们家挺有势力的?”
刀面在荀莜的颈间反复摩擦,冰冷的凉意似乎随时能穿过那层薄肉透进来,女人只是笑着和她对话,没有收手的意思,也没有胆怯的意思。
“你知道……还敢碰我……”
这是她最后的嘴硬,她坚信她的父母有足够的能力把她保出去,只要把责任全部都推给林娇娇就好,只要她不承认就好。
刀面突然立起来,转而对着她的是刀尖,她只是轻轻一划,就绽开一条狭长的血口,并不算深,却也留了一滴血。
女人脸上没了笑容,荀莜疼的畏缩的抽噎。
“知道我为什么敢吗?”
刀尖挑起她的下巴,荀莜有些狼狈的抬头,脖子的伤口扯开,云笙竟然掏出手机拍下她的惨态。
“因为在我的地盘。”
“权力就高你一等。”
女人瞳孔微缩,唇瓣轻颤,随后张嘴就朝云笙咬过去。
“别动。”
云笙利落的反握手术刀,刀柄狠狠得抵上她的下颚,这一抵,差点没让荀莜吐出来。
她最后又落得狼狈,靠在地上剧烈的作呕。
“最后再呼吸一下,人间的新鲜空气吧。”
云笙轻叹一声,她蹲的腿有些麻了便站起了身,荀莜唔咽的躺在地上。
“右手有茧,不是左撇子吧?”
她低头犯着嘀咕,荀莜下意识的想要将手往里面缩了缩,却被她眼疾手快的伸腿踩住,她穿着高跟鞋。
尖细的高跟在荀莜的手心旋转摩擦,即便是房间的隔音再好,这撕心裂肺的叫声还是传到了江深耳朵里,他垂眼,默默吐出一缕烟圈。
云笙向来折磨人极有手段,看来他只用负责收拾烂摊子了。
“救命……医生……来人啊……”
荀莜捂着断裂的手骨,长发黏在脸上,黏在染了血的伤口上,却让人可怜不起来。
“我就是医生啊。”
云笙伸手为她剥开长发,拍了拍她的脸庞。
“没多大问题,只是以后拿不了枪了。”
“医生……我的手……救命……”
“医生会来的,别急。”
她温柔的抚着她散落的头发,眼底却分明是憎恶。
“这里最好的医生,是法医。”
她笑起来,然后宣布这场报复结束,她高傲的俯视着她,然后像来时一样,华丽退场,留下她在昏暗的房间里,苟且喘息,在她的最后一句话里颤抖。
门从里面打开,云笙正低头将手术刀上的血迹擦干净,江深瞥见了那刀,下意识的后退。
“……你躲什么?”
“笙儿……你出门怎么还随身带着刀啊……”
他上前夺过她的刀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他歪头又往里面望了一眼,轻啧一声。
“没死。”
云笙挽上他的手臂,笑的温柔。
“走吧,去医院。”
“笙儿,你可给我捅了个大篓子。”
男人手紧手臂将她揽进怀里,明明是责怪的字眼,却让他说出了宠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