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追出来后,卫丞就没了影子,她有些发蒙,那道身影闪过去的速度太快,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
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找到那抹身影,想来是自己看错了,她转身又重新进了包厢。
卫丞拿了西装外套之后,接了个合作方的电话,才耽搁了一会儿。
江浅回到酒会之后,才把纪泽衍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给他发了消息。
草莓好咸:我好像生病了。
没有等到纪泽衍的回信,倒是直接等来了他的电话。
“喂?”
“怎么生病了?吃药了吗?”
江浅憋住笑,那头男人的周围有些吵,他好像移了地方,喧嚣声才逐渐模糊。
“怎么不说话?”
他的声音又响起,透着些急促的担心。
“可是我没带药呀……”
“你不是和黎束一起去的?去问问她。”
“相思病,药石无医。”
那头顿了半天,男人突然轻笑,他靠在包厢门口,正好卫丞进来,将西装递给了他。
“怎么办呀盐盐,好想见你。”
“这么突然?”
“本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的,但我刚刚看见了一个和卫丞长得很像的……”
江浅这里也太嘈杂,她只好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包厢门开的那一瞬间,她怔在原地。
对面的包厢门口,站在纪泽衍,还有一个女人。
纪泽衍侧对着江浅,并未发现她。
“浅浅,我还有事,一会再发给你。”
“好……”
江浅退回包厢,紧紧的捏住手机,她背靠着包厢的大门,明明外面就站着他,她却没有勇气再次打开。
刚刚那个女人,分明是很亲昵的抱住他的手臂。
她出现之后,他挂了和她的电话。
“泽衍……今天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好吗?”
荀莜忍着害怕,死皮赖脸的紧紧抱住他的手臂,我见犹怜的泛着委屈,任谁看了都以为是情侣闹了矛盾。
“放手。”
男人沉着脸,眼底藏着厌恶,他的戾气太重,荀莜终究还是有些畏缩,她有些不甘心,明明没有男人能拒绝她这样的女人。
“泽衍……”
“滚!”
他终于动怒,长臂一拂将她推开,荀莜吃痛的撞在墙壁上,男人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是因为荀老先生才给你留了几分情面。”
“以后我母亲那里你不用来了。”
“我会向荀老先生说明换人事宜。”
荀莜被他吓出了眼泪,纪泽衍将刚刚换上的新西装又脱下,嫌弃的放在垃圾桶上。
“为什么……”
荀莜喃喃出身,她眼里是几近疯狂的猩红。
“我老婆以外的女人碰我,”
“我嫌脏。”
卫丞正好将车开过来停在了门口。
男人轻嗤一声,嘴角有轻蔑讽刺,头也未回的走了。
男人走后,荀莜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牙关被咬进,她余光看到了垃圾桶上的西装。
“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将西装拿起来,裹在自己的身上,嗅着他西装上的味道。
等江浅再次打开包厢门的时候,看的就是这幅场景。
刚刚纪泽衍身上的西装,披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荀莜转身,看见江浅一直盯着自己看,她拢了拢身上的西装,高傲的仰着下巴。
“浅浅!你在这呀,快进来我们正谈着你的设计呢。”
“来了。”
江浅顿了一下,转身进去。
荀莜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对方传来一个文件,她点开,是关于纪泽衍婚礼的消息。
“江浅……”
她打开照片,照片来自于一个贴吧,好像是高中生的偷拍,她放大了很久,才看清女人的模样。
“是她……!”
荀莜转头,刚刚站在那里的女人已经没了身影,回想起刚刚纪泽衍和另一个女人都喊了“浅浅”。
对面的酒会好像结束了,人群接二连三的向外涌出,荀莜注意到那个鹅黄色的裙子,在她出来之际,荀莜举起了手机。
“喂?泽衍……你放心啦,我到家了再打给你哦。”
江浅顿住,转头瞥了一眼荀莜,她有印象,是今天跟她起冲突的女人。
而她口中的“泽衍”,她当然也有“印象”!那他妈是她的未婚夫。
“真是的,我们都认识四年了,你怎么还这么黏人啊……”
荀莜故意从江浅面前路过,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全部打在江浅的心头上。
“小浅?怎么啦?”
“没事,走吧。”
他的外套,她的话,交叠在一起绕在江浅脑海里,她的理智有些崩坏。
回到酒店之后,她便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礼裙她也没有心思再去管它皱不皱了。
她犹豫了很久,心脏的窒息和绞痛一样也不停息的折磨着她的神经,她快崩溃了,不安和害怕。
他的那四年,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一定也要她不知道的人存在过。
她相信他,但她不敢相信时间。
最后她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怎么还没睡?”
男人的声音透过来,带着一如既往的宠溺,但他的宠溺,好像不仅仅只给了她一个人,她也丢失了那四年里的纪泽衍。
“你最近忙吗。”
“还可以。”
“你现在在哪呀。”
“在家,怎么了?”
“哦,我……没什么事,想听听你的声音……那晚安。”
江浅捂住嘴轻轻抽噎,她怕他听出她的异样,迅速的道了别,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她就将电话挂掉。
没有他的声音之后,她哭的放肆又大声,他骗了她。
第二天她失魂落魄了一天,看秀喝茶都提不起兴趣。
黎束察觉到她的异样,问了她却又不说,想来是家事,便也不好多问。
“小浅,今天也去kito的店里逛逛吧?”
“嗯,好。”
她有些空洞的像个木偶,黎束第一次看见小姑娘的眸子黯淡无光。
“哎哟……我的小公主来啦。”
顾知年正在一楼挂衣服,看见江浅进来后,连忙跑过去抱住她。
在被他抱住的瞬间,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所有情绪翻涌而上。
“年年……年年……”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顾知年感受到胸口的温湿,和江浅抽动的背后。
他看向黎束,黎束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顾知年把江浅打横抱去了二楼,黎束不好掺和,就在一楼随便逛逛。
kito听见哭声从设计室里出来,就看见江浅窝在沙发里哭的狼狈。
“浅浅,怎么了?”
“是不是因为纪泽衍?”
顾知年给她擦着眼泪,江浅抱着膝盖,点点头。
“他出轨了?”
“阿年!”
“没关系老师。”
kito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有些担忧她的情绪。
“他妈的,真出轨了?!”
“我不知道,纪泽衍不会出轨的……”
他那么爱她。
江浅伤心,是因为自己对纪泽衍的质疑和不信任。
也是因为空缺了他人生四年的不安和没底气。
江浅把酒会那晚的事情跟顾知年和kito又说了一遍,kito失笑摇了摇头,他从冰柜里拿了草莓塔出来放在江浅面前。
“浅浅,你有好好跟纪泽衍谈过吗?”
“没有……”
她声音哭的声音有些沙哑,顾知年拿了叉子一口一口的喂她吃草莓。
“为什么老师这里的草莓这么甜……”
她还在不停地抽噎,眼里还挂着氤氲雾气,在吃到草莓的时候却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终于笑了,心疼死我了……”
顾知年又挖了一大块草莓肉塞进她的嘴里,她两边脸颊鼓鼓慢慢的,嘴里全是淡奶油和草莓甜味儿。
“你喜欢就好,我平时没事做了放店里冰柜里的。”
“呜呜呜……老师,唔……你嫁给我吧,我不和纪泽衍结婚了,我想娶你……”
kito在她身旁坐下,小姑娘立马抱住他,说的话模糊不清的,嘴巴鼓的像个包子。
“浅浅,别胡说,还是打个电话问清楚吧。”
“哎,虽然吧纪泽衍有时候是狗了那么点儿,但是他对你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偏执啊……”
顾知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纪泽衍还是值得相信。
“你的意思是……我亲眼看见的亲耳听见都是误会,是吗!”
小姑娘不高兴,甚至有些无理取闹的闷哼。
“哎呀哎呀,你听我说完嘛!”
顾知年也坐上沙发,两个人把江浅夹在中间哄。
“你没看见纪泽衍亲手给她披外套,对吧?”
“嗯……”
“也没听见纪泽衍亲口讲出那些……恶心的话,对吧?”
“哼……”
“万一,诶!是那女的自导自演呢!”
“那他为什么骗我。”
“对啊,对什么呢?”
顾知年故作不懂朝着江浅的反问,忽然又笑起来。
“这不就得要你去问了吗!”
他替她整理了因为泪水而黏在她脸上的碎发。
“我不敢,我害怕。”
江浅摇头拒绝。
“你怕什么?怕他不爱你吗?不爱你就不会回国娶你了。”
“浅浅,别怕,打给他吧?”
kito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江浅纠结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了出去。
对方迅速接通,顾知年示意江浅按免提。
纪泽衍:“喂?”
江浅:“你在哪啊……”
纪泽衍:“怎么了?这个点我当然在家里睡觉啊。”
江浅:“……我昨天,见到你了。”
江浅:“在法国。”
纪泽衍:“浅浅。”
江浅:“为什么骗我?”
纪泽衍:“我过来……处理一些事情。”
江浅“那你和那个女人呢,那个叫荀莜的女人……”
江浅:“你们是什么关系?”
纪泽衍:“荀莜?我和她没有关系。”
江浅:“骗人。”
纪泽衍:“没有骗你,我和她连朋友都不是。”
江浅:“那你昨晚给她你的西装外套。”
纪泽衍:“什么?”
江浅:“你不知道吗!”
那头男人顿了下,轻轻嗤笑。
纪泽衍:“垃圾桶里的垃圾而已。”
江浅轻轻吸了吸鼻子,细微鼻音还是被纪泽衍敏锐的察觉到。
纪泽衍:“哭了?因为她?”
江浅:“你不要推卸责任,明明是因为你……”
纪泽衍:“傻瓜,哭什么?”
纪泽衍:“乖,别哭了。”
纪泽衍:“嗯?”
顾知年一阵恶寒,眼底蓄了些坏意,于是他在kito警告的眼神下,将脸凑到江浅的手机旁边,阴阳怪气的发言。
顾知年:“哎呀……小宝贝,哥哥这里的草莓塔好吃吗?”
kito没好气的一拳打在顾知年的胸口,示意他不要胡闹。
江浅嘿嘿两声笑起来,说了句好吃,对话一字不差的被收入通话中,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隔着屏幕顾知年都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纪泽衍:“你在哪?”
纪泽衍:“定位发给我。”
顾知年:“诶,不发不发就不发,您不是来法国处理事情的吗?您慢慢忙,宝贝我就替你照顾了。”
顾知年夺过手机开始耍起无奈,江浅慌里慌张的去抢,毕竟他故意讽刺的人,是纪泽衍啊……
江浅:“年年!别闹……”
她泛着一张苦瓜脸,抱着顾知年的手臂撒娇央求,软糯糯的声音再次传进某个男人的耳中。
纪泽衍:“江浅,在那里等我来。”
男人丢下这句话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顾知年,你害我!”
江浅抹了一把草莓塔上的奶油拍在他的脸上,脸上还带着些隐隐的不安。
“啧!浪费浪费!”
顾知年轻笑拇指划过脸上的奶油,kito倾身舔掉他拇指上的奶油。
“纪泽衍逮到我我就完了。”
“有点志气,现在还没原谅他骗你呢。”
“你都不知道,他比我还小气呢……哪里轮得到我生他的气……”
江浅有些愤愤不平,其实她的气,在听到纪泽衍亲口否决了与荀莜的关系之后,就已经消了。
她求的,不是真相到底是怎样,她只想要他一句话,一句毫不犹豫永远站在她这边的话。
他给了,她就安心了。
“我的小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呀。”
顾知年把她抱在怀里,一手温柔的顺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看见她这幅不争气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
自从江浅和纪泽衍在一起后,娇纵的大小姐被管的乖巧软糯,任谁都能看出来纪泽衍过度变态的掌控欲和独占欲,唯独江浅乐在其中。
这种丧失自我式的爱情,在纪泽衍走的四年里变得更加严重,情绪的无限崩溃和精神的反复瓦解。
他们好不容易,让她恢复从前的笑容,让她通过对设计的热爱来麻痹自己感情上的缺失。
“因为我好爱好爱他。”
因为爱到非他不可,那么深的创伤好不容易愈合了一点,好不容易捡回了大小姐的骄傲,却在他回来的瞬间,又卑微的跌回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