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张支票的钱,足够买下这条裙子了吧。”
荀莜将支夹进黎束的衣领里,随后嫌弃的抽回手,转身准备上楼。
江浅挪了一步,将她的路挡住。
“年年!去给我拿杯咖啡来。”
“好嘞公主。”
顾知年迅速上楼倒了一杯咖啡给她递来。
江浅端着咖啡,居高临下的低头望着她。
“你干什么?”
荀莜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
“路,我就给你挡这儿了。”
“你要是想上去啊,就像刚刚撞她一样,把我撞开。”
“当然,我的这杯咖啡啊……”
江浅停住,又下了一介楼梯朝她逼近。
“我也保不准……会不会泼在小姐你的身上……”
她勾唇弯腰,歪头盯着荀莜的眼睛。
“你……你是谁啊!”
荀莜往后退一步,有些憋屈的进退两难,要不是今晚的酒会纪泽衍会去,而kito的设计又是最能吸睛的,她预约了好几天,才约到的。
她不能走,没人比kito的设计更美了。
“你让开!”
“你们店怎么回事?就这样服务客人的?”
“小姐,你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可您一定要在这儿浪费时间,我也奉陪。”
江浅喝了口咖啡,颇有一副她不道歉就不让的架势。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给你道歉?”
“这位小姐,请您不要对我的朋友们大声喧哗。”
kito撑在扶手上,看着下面楼梯口聚集着的一群人。
“你又是谁啊!”
“我是店主,kito。”
荀莜怔住,面子上回了些笑意,毕竟他是多少名媛都约不到的设计师,况且二楼一天只招待一个客户,她侥幸约到了,一定不能丢掉这次机会。
一句“对不起”而已,为了能迷住纪泽衍,没什么骄傲可放不下的。
“小姐,我为我刚刚的鲁莽道歉,对不起。”
荀莜转身,换上柔柔的语气,表情甚至委屈的朝黎束道了个歉,江浅嗤笑一声,这架势,倒衬的像是她们以多欺少了。
“这位小姐,你可以让开了吗?”
她又转身,勉强扯出一抹和善的微笑,江浅微微侧身,靠在栏杆上喝着咖啡,给她让出一条路。
荀莜轻哼一声,往上走了两阶。
“susu,带这位小姐在一楼转转。”
“好的店长。”
荀莜愣住,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楼上的男人,男人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kito先生!我是提前预约了的……”
荀莜有些着急,想追上去,却又被顾知年挡住去路。
“二楼一天只接待一个客人,今天已经接待一位。”
“营业结束。”
顾知年微笑着轻轻把她推开。
“是她吗?明明是我先预约的,她凭什么在我前面?”
“对不起啊。”
顾知年吊儿郎当的下了一阶梯将荀莜逼退,他搂住江浅,居高临下。
“她呢,在这里,永远优先。”
“你们……”
荀莜气的不轻。
“小姐……那您……还逛吗?”
“逛!”
这一楼一天就提供十件礼服二十件便装,一会儿到了午后高峰期,就抢不到了。
荀莜带上墨镜,下了楼跟在导购身后。
“把你们这里所有的礼服都拿出来。”
导购只拿了一件礼服出来,她即使隔着墨镜都能感受到荀莜的怒气。
“刚刚和您起冲突的小姐,试了九件都要了,现在还剩下一件她没试了。”
“……就这件了。”
荀莜知道她们和kito熟,生怕这最后一件也被黎束抢去,她迅速刷了卡,拎着袋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真是晦气。”
出了门她才转身,透过玻璃门看着店中巨大的旋转楼梯暗暗骂了一句。
“束姐……这可是你的新设计啊……”
江浅有些惋惜的用纸替黎束擦拭胸口,这是黎束挺满意的设计之一,可惜就这么被毁了。
“没关系小浅,姐姐我买了九件kito的衣服呢!”
黎束将荀莜给的支票拿出来,看了一眼小数点的位置,满意的轻啧。
“看看,那傻妞还挺大方,减去我这件设计的布料费,哟……还白赚了十万。”
“姐姐真是的……”
江浅轻嗔。
“小浅啊,你和kito关系很好啊?一般礼服都是限购的,一个人最多买三件,可是那导购说,收到kito的消息,让我随便挑不限量诶。”
“哦……拖我发小的福,这位是顾知年,嘿嘿他是这里的老板娘。”
“这样啊……你好,黎束。”
“顾知年。”
黎束朝他点点头。
“浅浅,你的礼服好了。”
kito将礼服包装好,拿了下来交给江浅。
“谢谢老师!”
“小公主,晚上的酒会别喝酒,去之前垫垫肚子别饿着,十点半之前必须回酒店,别搭陌生人的车别在大街上瞎晃悠,让酒店来接你们,实在不行就打电话给我,听见了吗?”
“哎呀哎呀,顾知年你好烦呀。”
“江浅!我这都是为你好,你一小姑娘你知道这外面有多危险吗,我跟你说啊……”
“kito老师!”
江浅捂住耳朵,向kito求助。
“你叫他也没用!我说的你都记清楚!”
“行了阿年,浅浅都二十岁了,能照顾好自己。”
“屁嘞,她从小到大都被人照顾的好好的,温室里的花儿,我能放心让她出来瞎逛吗!”
“阿年!”
“年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别说了,我是成年人啦,再见!有缘再见!”
江浅拉着黎束想跑,却被顾知年拽了回来。
“给我回来。”
“最后一句话。”
顾知年收敛起笑意,眼底有少有的严肃认真。
“你说。”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的公主,以后……要是他让你伤心,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纪泽衍不会让我伤心的。”
“最好是这样。”
“年年,我结婚你一定要带着kito老师来参加!”
“我要给你们扔捧花的!”
江浅眼睛微红,她知道顾知年和kito这一路走过来太困难了,她的手捧花一定要留给他,留给他和他的这份打破世俗打破流言蜚语的爱情。
这是她唯一能回报给顾知年的了,她最衷心的祝福。
“那就谢谢浅浅了。”
kito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莞尔一笑。
“那我先走了哦!”
“再见,我的小公主。”
顾知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目送她离开。
那年她在众多流言蜚语里站出来替他回击,挡在他的面前教那些大人什么叫爱情,是她让他的选择坚定不移,也是她给了他逃脱世俗的勇气。
第一次,她问他,
年年的心动对象是男孩子吗,
后来她说,
年年别怕我保护你,
年年喜欢的人好优秀,
年年别放弃,
年年不需要逃,不需要道歉,
年年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没有人有权利去指责年年选择的爱情,
家族不是束缚,懦弱才是。
年年这一辈子要永远遵循的,
只有法律。
最后她成为了他不顾一切所向披靡的底气。
“我的小公主,谢谢你。”
“阿年,浅浅的婚礼,我要不要送她一件婚纱呀?”
“可别,我害怕她高兴的当场昏过去。”
“不至于啦。”
“她会被我们两个人宠坏的。”
顾知年突然笑起来,小姑娘明明还未褪去少女的娇纵幼稚却总是因为朋友爱装成熟。
“她值得。”
“也对,小爷我乐意宠她。”
顾知年搂着kito将他往外边带。
“走吧男朋友,约会去了。”
他也曾害怕放手一搏的结果是遍体鳞伤又或者是空空如也,未来有太多未知和万一,但比起后悔,未知和万一也都变成了彩蛋一样的存在。
少年的爱情不是一时疯狂的离经叛道,
他们只是在向世界宣告,
自己想要拼命挣脱的世俗路套,
他们不允许自己青春的收场潦草,
他们每天乐此不疲的给对方一个拥抱,
想要努力记录彼此所有的美好,
在自由和不羁的爱里熏陶,
他们虽然不再年少,
却似曾经少年依旧骄傲,
现在谁也无法将他打倒,
流言蜚语永远无法成为生活的主导,
光会从黑暗中破晓,
昏黄汐潮,
余生了了。
——
离晚上的酒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江浅便和黎束回到酒店换了礼服。
她拆开礼服包装的时候,以为会是羞人的系列
完整的拿出来之后,连黎束都惊了一下,kito这简直就是把Disney的公主礼裙给江浅做了出来。
“这……好像那不是那件半成品诶……”
江浅怔住,她看见的半成品,分明是妖冶的红色,而这件……是崭新的鹅黄色。
淡淡的鹅黄色,泡芙一样微微泡起的裙尾,腰后是白色丝质绷带,腰尾的大蝴蝶结他也替她绑好了。
“诶这盒子下面还有一层。”
黎束掀开隔膜,下面躺着一双鹅黄色的小皮鞋,鞋跟只有一点儿高。
“kito简直太神仙了,他还给你配了半截白丝。”
江浅拿着礼服爱不释手,左看看右看看,瞬间觉得自己身上这件自己的设计黯淡无光。
“小浅,有一张卡片诶。”
黎束将卡片递给江浅,是kito写给她的几句话。
“致公主——
这件礼服的灵感来自于我们的小公主今天穿的你自己的设计,公主的礼裙怎么能是做了一半的半成品呢。
这才是你要的真的仅此一件,融合了你和我的设计风格做出来的成品,如你的存在一般独一无二。”
“好想把kito用麻袋回家啊啊!!”
江浅拿着卡片的手不停地颤抖,满眼星星疯狂心动,最后还将这张卡片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她一定是上辈子积了一辈子的德,这辈子上帝全都还给了她,让她的心有所想都如愿以偿。
“哎哟,这还是kito和小浅的联名款呀。”
“束姐!我都舍不得穿了……”
“要是弄脏了我心会碎掉的!!”
“你傻呀,以后再和kito合作呀。”
“我怕我亵渎了他的举世无双的设计灵魂。”
“小花痴。”
最后在黎束的劝说下,江浅十分小心翼翼的把礼服穿上,连坐车都心疼,生怕自己的礼服起了褶子。
“好了,公主殿下,我们到了。”
黎束先下车,然后朝江浅伸手,江浅搭上她的手,和她并肩进去,她们两个一个成熟冷艳,一个高贵活泼。
小姑娘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礼服太过耀眼,设计师们都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kito的设计吧?”
“啊?kito不是不做这种风格的吗?”
“是啊……但你看那件礼服后面的绷带,是kito去英国的时候王室送的绷带啊……”
“蝴蝶结的尾巴的剪裁也很像kito呢!”
“kito竟然尝试了这种风格,太公主太梦幻了啊……真好看。”
“是风格融合吧,那个女孩是新晋设计师,这件礼服有kito一贯低奢的风格还有一种风格是这个女孩的吧。”
“kito不做融合的,那个女孩什么身份啊?”
“不清楚呢,kito也太宠这位新人了。”
这场酒会的对面包厢也在举办酒会,大概都是些商业人士,江浅一直饱受目光的追随,她格外的小心酒水,生怕泼了波及到她的礼裙。
她靠在角落吃着草莓塔,有些无聊。
相比之下黎束就很辛苦了,她拉拢了不少客人。
“小姐,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有个法国男人很绅士向她伸出手,江浅婉拒,她只想保护好这件偶像给的礼裙。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真的很抱歉。”
“您的法语真流利,没有关系,您真的很美丽,那么打扰了。”
“谢谢,抱歉。”
“没关系。”
男人走后,江浅随意的扫视着包厢里的人,有人开门出去,她的目光就聚到了那里,突然她猛的怔住。
她跟着那道身影追了出去。
纪泽衍的外套上被荀莜不小心泼了红酒,卫丞只好回车上给他拿替换的外套。
“纪先生……对不……”
“滚。”
包厢里男人一脸戾气,不爽的坐在沙发上,荀莜有些畏缩,她刚刚想要靠近,就听男人薄凉冷情的声音响起。
她刚刚其实是找准了他的位置才后退,想要撞上他背,趁他转身钻进他的怀里。
可谁知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把她推开,她踩到裙摆红酒倾洒,他黑着脸,竟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她看了眼远处金灿灿的垃圾桶上,放了一件男人的西装外套,那是他当着众人的面脱下来扔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