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我想侵占的从不是光明 是你
怸子2021-05-15 10:334,224

  她再次睁眼的时候,男人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等候着她。

  她猛然清醒,坐起身来看着他。

  “我……你……”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先说出些什么话来。

  “我来娶你了。”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然后轻轻吻她的唇角,将她顿挫的话语连接成了一句完整的话。

  “我总算,等到我的新娘睡醒了。”

  他也同她一样穿着睡衣,明明他也像是毫无准备的样子,她却莫名相信他,相信他的一切安排。

  “我把西装拿给你。”

  她起身,将藏起来的西装礼盒拿出来,她递给他,然后有人敲门。

  “他们来了,我要先离开你一会儿了。”

  男人不舍得抱着她,她却一脸的茫然。

  最后他笑着转身离开,云笙带着慕娴和宋怜进来。

  “睡醒啦,准备准备吧,女主角。”

  云笙穿的极好看,是纯白的伴娘服,这设计剪裁,一看就知道出自林宿之手。

  江浅微顿,忽的眼眶又泛起酸涩。

  原来他们都早有准备。

  怪不得他有那样的底气,那样能说出“随时”都能娶她的底气,原来他早就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她只要站在他的身边,替他带上无名指的戒指,然后宣布他永远属于她,就够了。

  “不许哭,今天不许哭。”

  云笙毫不客气的捏住小姑娘的脸,又轻轻的将她的眼泪擦干净。

  “准备了多久啊……”

  她声音沙哑着,下眼微红。

  “挺久的了。”

  她没告诉她具体的时间,只是含糊的糊弄过去了。

  三个人将江浅认认真真的收拾了一遍,林宿又带着人将婚纱一件一件搬进来。

  “小浅。”

  他提着她自己亲手设计的婚纱,他替她做了小改,现在是锦上添花一样的存在。

  她穿上,尤为惊叹,他替她将碎钻雕刻成了花瓣的形状,一瓣一瓣的轻洒在裙尾。

  她走动时,裙摆叠起,想有千层风浪,将分布零碎的花瓣吹起,浮动飘零又终将垂落于她的脚下。

  她当真是踩着鲜花去到他的身边的。

  可惜婚纱是抹胸的,遮不住她那条永远停留在手臂内侧的疤痕。

  于是他们想给她套上纯白的手套,她却不愿意。

  她不想有任何阻隔。

  她想让戒指与她的指间无阻隔的接触,想看看那冰凉的圈口是否大小合适。

  想看看,他的安排,是否都恰到好处。

  最后她看见温闻身旁的叶落落。

  于是少女拿起画笔,在她的手臂内侧作画。

  最后那条短小的疤痕,变成了一条冗长的淡红色生命线。

  若隐若现的生命线末端,是男人清晰的名字简写。

  纯白的裙尾有似玫瑰的点缀,它的花瓣缠绕着银白的根茎蔓延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

  她好像就生自这殷红的花苞内,可她却不张扬不妖艳,她明媚她干净她一尘不染。

  所以婚纱有大片的纯白,只是红玫瑰的花瓣飘零,撞上了白玫瑰的花蕊,她终究,是归属于纯白的精灵。

  之所以能相融,是因为纯白的精灵,拥有了一场热烈的爱情,如火一般,生生不息。

  “你家那位吩咐了,眼睛得蒙上。”

  手臂内侧的颜料干了以后,她的双眼被白纱蒙住,她有着害怕,是云笙半撑半拖,将她带出去的。

  她感觉到了台阶,金属材质的门框。

  她猜,自己应该是坐上了什么,神奇的交通工具。

  这辆交通工具,似乎有着任性。

  它的颠婆,全按“驾驶员”的心情,“驾驶员”不高兴的时候,还会发出怪叫和撕吟。

  她有些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她想,她兴许猜对了,猜对了这神奇的交通工具到底是什么。

  “江浅,如果你哥能有这心意,我八百年前就跟你姓了。”

  云笙好像很嫉妒,很不满,她狠狠的剁了一下脚,然后闷闷不乐的轻哼。

  “我好像猜到了。”

  她看不见,所以用指尖轻轻触摸周围的边框。

  这神奇的交通工具内,有些凹凸不平,好像是什么形状,好像是心型,好像还有雕浮?

  就连车窗,都是可以向外推的。

  “我觉得你猜的没错。”

  云笙噗嗤一声笑出来,以她的视角来看,小姑娘笨拙又可爱。

  她最懂她的想法了,都摸到这么多装饰了,一定是猜出来了。

  “是不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嗯……只在十岁的时候,梦里幻想过。”

  江浅双手捂住胸口,心脏怦怦的,是破次元的悸动。

  “所以我说,纪泽衍简直绝了。”

  “有多绝?”

  “你摘下眼罩就知道了。”

  云笙卖了关子,她甚至连补妆的工具都随身带在了包里,因为她知道,江浅一定会哭。

  “你一句话,把我对他的期待值又拔高了一个度。”

  小姑娘勾唇,她又摸到了一个方形的小桌子,又摸到了草莓和切的很小的蛋糕。

  “你失望了,我赔。”

  云笙挑眉,语气都是绝对的自信。

  她是对纪泽衍自信。

  “这也是他准备的?”

  她盲摸,然后插起一块儿蛋糕放入嘴里。

  “这不是怕饿到他的宝贝吗。”

  云笙轻哼,故作酸溜溜的开口。

  “路程这么远啊……”

  “因为靠近大海啊。”

  “原来靠近大海啊。”

  云笙嘴快,她有些懊悔了,她轻轻拍一下小姑娘的手臂,有些娇嗔的意识,反正是不再愿意开口说话了。

  “车停了。”

  她感觉到车不再动了,她低声念叨了一句,然后云笙牵起她的手。

  “下车了,公主。”

  她又一级一级的下着台阶,高跟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悦耳清晰。

  她感觉脚下有毛茸茸的毯子,然后云笙不知不觉中已经放开了她的手。

  不知是谁轻轻一拉,白色丝带的结节处被拉开,丝带掉落在地上。

  她闭着的双眼慢慢睁开,她又愣在原地。

  男人站在白色毯子的那头。

  是黄昏,天边是潮红又泛着粉紫的霞光,光柱洒下来是金黄色,然后整个暗蓝的海面,都犹如镀了金箔。

  她眼前,是排排花柱,是纯白绒毯,是明暗交杂的天际,是徐徐温暖的晚风,是站在尽头的他。

  大海的周围,不是贫瘠又荒芜的土地,这片草地上,被充满了纯白的玫瑰花。

  奇怪的是成千上万的它们,都发着光。

  它们明明根茎长在土地里,为何会发光,难道是他有魔法棒。

  “浅浅,爸爸送你过去。”

  江淮理了理领结,高挺的眉骨处有细皱的纹理,他抿唇,眼眶有些微红。

  她挽住他的臂弯,那里坚实可靠的牢牢锁住她的手。

  他慢慢的慢慢的走着,也走到了中途。

  然后他停下,他的臂弯松了松,江浅的手落下,他将手捧花交到她手里。

  “就到这了,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他退下,小姑娘顷刻的发蒙,然后她转头看向镜头的男人。

  忽的,她甩掉了高跟鞋,然后提着裙摆,大步的朝他跑过去。

  毛茸茸的白毯,踩的极为舒服,没有任何石子和草木,能阻隔她奔向他的道路。

  她将手捧花抛给他,然后男人一只手接住了花。

  她轻轻一跃,然后男人的另一只手,接住了她。

  她扑进他怀里,裙摆层层叠起,花瓣纷纷飘零,她眼底是还未泯灭的惊喜。

  “我来了,盐盐。”

  她附在他的耳边轻笑,他偷偷亲吻她的耳垂,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来。

  这场婚礼的神父,只说了六个字,仅仅是对着两人,分别问了句“你愿意……”

  无需他将后面的话说完,总有人在一直打断,一直抢先表白。

  “戒指。”

  她抬起手,他注意到她手臂内侧形似纹身的图画。

  是一条细细长长波折的线,线的那头,是他的名字。

  他低头,轻轻握住她的手,小姑娘抬眼望着他,然后指间就忽然冰凉。

  她微怔,迅速低头看着那套在无名指上的银色圈环。

  “这钻石不够大啊。”

  “我不想它变成你的累赘,我希望,它不会干扰到你工作,你干任何事情。”

  “其实,我是希望,你永远都别摘下它。”

  “我本来不想要钻戒的。”

  她盯着他,嘴角是满意的笑。

  “可我想给你买,我不能让你的婚礼,比任何人差。”

  他挑眉,又俯身,霸道的抬起她的下巴,与她拥吻。

  身后是掌声和呼声,他只是亲了一会儿,因为小姑娘牵住了他的手。

  然后他身体前倾,被她拽着跑起来。

  她随手一抛,捧花在空中荡起,她并不去管落入了谁的手中,她对云笙有信心。

  她奔跑着,头纱掉了,然后被晚风吹起,摇摇落在纯白的绒毯上。

  他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就这么放任着她一直向前跑,追着落日余晖跑。

  她穿着一身洁白婚纱,跑到了满是枫树的地方,是一条长街,枫叶落得极其美丽。

  她转头,告诉他,她带他私奔了。

  “跑不动了。”

  她停下,细喘着,她想去座椅上坐坐,但那里已有一对老人相偎着。

  两个老人盯着她,不一会儿,老太太突然朝着她说了一句“新婚快乐”。

  她笑着道谢。

  他抱着她,踩在枫叶上,吱吱作响。

  纯白的婚纱拖到了地上,他抱着走到枫叶林的尽头,然后又回到了刚刚婚礼现场。

  他们没有去管宾客,他带着她坐在海边。

  “为什么要跑?”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婚礼,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走一段路,顺便听听年过半百的爱情的祝福。”

  “纪泽衍。”

  “云笙说,你真的绝了。”

  “为什么绝了。”

  “我以为童话是大家的童话,今天才发现,有人独独为我制造了一场童话。”

  她摘下眼罩时,看见了那粉粉嫩嫩富丽堂皇的马车,真的疯狂心动过,不是为马车,是为他。

  其实更惊讶的,是前面拉着马车的两匹白马。

  她当真是做了公主了,这场婚礼美的不像话,每一帧单独定格,都是一张油画。

  “为什么地上的白玫瑰,会发光啊。”

  “玫瑰是我种的,光是你给的。”

  “我?”

  “你踩的白色绒毯下面,有控制器,你每走一步,就会亮起九十九朵玫瑰花。”

  “哇。”

  “我娶你,这片大海和土地是聘礼,白马和玫瑰花是独属于你的惊喜。”

  “我不要这么多。”

  “我只要你。”

  她靠在他的肩上,听着潮汐卷席而来又偷偷退去的声音。

  “我做赠品,你一并收下,不亏。”

  “我小时候,看芭比娃娃动画片,也幻想过我的婚礼。”

  “你是不是偷了我的梦。”

  她看向他,下睫湿答答的黏在一起,纤长浓密,晚风一吹,眼尾更湿红了。

  “我偷的,你梦里那场婚礼,也是我给的。”

  他笑的张扬,仿佛在叙述什么引以为傲的故事。

  “戒指呢,什么时候连我的手指粗细都知道了。”

  “你睡着的时候,我捏一捏,心里大概就有了数。”

  起风了,是暖风,但他还是将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头。

  远处是喧闹的声音,玫瑰花在晚风里摆动,犹如芦苇荡般的灯潮迭起。

  “我想在这里待到天亮。”

  和他在一起,风也清凉,月也皎白,星辰也浩瀚,夜空也泛蓝。

  他种的玫瑰永远不会凋谢,海浪永远不停奔腾着宣告爱情,她给他的热恋永远不会泯灭。

  “我陪你。”

  他用外套将她裹紧,又裹进自己的怀里。

  他眼里有星火,是先有她,才有的星火。

  是她,赐予他万丈光芒,赐予他温柔庇护。

  她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四周黑暗都会突然淡去。

  它们消散,如烟如雾缥缈虚无。

  他没有了它们的庇护,性格的缺陷和病态的丑陋都统统暴露。

  她却流泪也要吻他。

  于是他误入迷途,他不知返他更加贪婪,所以更加害怕失去,更加想将她禁锢。

  她却说不在乎,却说要给他全部。

  “江浅。”

  “嗯。”

  他垂眸,眼底泯去星火。

  正好小姑娘扬起下巴,于是他歪头亲吻她的唇角,她张嘴想咬他,却被他塞入了一颗草莓软糖。

  甜味在嘴里散开,她便允许他继续深吻,正好与他分享这甜腻。

  后来她替他抹去唇角染上的淡红时,他又唤了她一声。

  那是她见过的,他眼睛最澄澈明亮的一次,不再是混沌黯淡,琢磨不透,也不再需要猜测。

  这一次,真的映照了通明万物。

  这一次,他瞳孔的中心依然只有她。

  她看见他唇瓣翕动,看见他低头亲吻她的手背,最后听见他低沉悦耳的声音。

  他说,

  “我以前贪图你给的温暖和美好。”

  “后来发现。”

  “如果温暖和美好不是你给的,我都不想要。”

  “原来……”

  “我想侵占的从来都不是光明。”

  “是你。”

  ……

  全文完

继续阅读:第一百零七章 番外 纪泽衍x江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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