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江家的气氛有些诡异。
江深跪在地上，江浅站在一旁，小姑娘垂着头，双手背在身后，手上捻着一张纸。
是成绩报告单。
“浅浅，过来坐下跟爸爸说。”
江淮捏了捏鼻梁，眼底是无奈和妥协。
“那爸爸别让哥哥跪着。”
“哥哥犯错了。”
江淮微微皱眉，冷眼扫过跪着少年，少年仿佛不服气，表情又臭又欠。
“可是哥哥跪很久了。”
小姑娘才不管哥哥犯了错。
“江深，来吃饭。”
慕娴碰了碰江深的肩膀，少年僵持着的状态才微微有些松弛。
“爸爸，我没有考好……”
哥哥走了以后，小姑娘才听话的坐在江淮身旁。
“成绩为什么突然下滑的这么厉害？”
“有些跟……跟不上……”
小姑娘眼神有些闪烁，说这话时略显心虚。
“爸爸不想给你送去补课班，女孩子晚上回来不安全，你哥哥又没出息，帮不了你，实在不行，爸爸给你请家教吧。”
“我……今天被老师叫去办公室，遇见了盐盐哥哥。”
“他……给我教了两题，很厉害……一听就懂。”
“可是他都高二了，他也很忙吧？”
“哥哥答应我了，说每天放学我都可以去找他。”
小姑娘有些着急了，江淮见她这幅模样，微微有些滞愣。
“他教的很好，比老师说的还好……”
小姑娘迅速低头，漫不经心的嘀嘀咕咕，江淮抿唇，未说什么。
良久，他站起来。
“走吧，带上你的试卷，去纪叔叔家找他。”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意思是同意了。
小姑娘脸上马上就露了喜色，笑意如何也收敛不住，她提上包就玩往外跑。
其实江淮隐约有些看得出来，女孩子在这个年纪容易动心很正常。
这个年纪有个初恋也很正常。
但江淮觉得，纪泽衍不会有这种想法，他稳重懂事，应该只是出于照顾。
江淮这么觉得，是因为他从来都不了解真正的纪泽衍。
因为他没见过，少年隐在黑暗里盯着江浅的嘴脸。
因为家就在隔壁，小姑娘没走多久就到了，她抬手准备敲门，门却先开了。
他像是知道她会来，像是踩准了她的渐近的脚步声。
“……哥哥！”
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后咧开笑脸。
“进来吧。”
他微微后退，却没退开很多，只给她留了一道缝隙，她没在意，钻进缝隙里。
她的手臂擦过他的衣角，几乎贴近他的怀里。
他垂眸，散碎的黑发遮住那双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的双眼。
她还是那么有活力，短衫短裤，修长的双腿，白暂的肌肤，月光下也发光耀眼。
他将门关上，捏住门把转过身，他看见她熟门熟路的钻进了他的房间。
有一刻，他想将所有门都上锁。
他又去客厅搬了个椅子，她霸占了他的书桌，他便只坐在一角。
“怎么考的这么差。”
他扫了一眼她的成绩单，微微皱眉，是冷淡了些，却不是责怪的语气。
“这……这次粗心了。”
小姑娘微微出了些冷汗，她瞒的过父亲，但瞒不过他，因为他对她的成绩了如指掌。
只要看见她的试卷，就会发现，她故意考差的痕迹。
“试卷给我看看。”
他将草莓牛奶推给她，又摊开手掌，示意她交出试卷。
江浅揪着书包，紧紧咬着下唇，脸上有些范难的踌躇。
她怕他看出来，他那么聪明，看出来她故意考差，就能看出来她的其他心思。
“试卷呢？”
他敲了敲桌面，咚咚的响声将她唤回神。
她一咬牙，还是将试卷抽出来，然后“啪”的一声，砸在他的掌心。
两个人的掌心之间，紧紧隔着一张削薄的纸张。
她是不经意的，也没放在心上，退离的迅速。
他却盯了试卷许久。
其实盯的不是试卷，是刚刚放在试卷之上的，她的手。
她心虚的拆开牛奶盒，咬住吸管，紧张的时不时的瞥他两眼。
他看着红叉的地方，只是一扫而过，表情平淡的看不出破绽。
她相信了，即松了一口气，又有一种失落从心底划过。
他没看出来她的心思。
“基础题错这么多，考试考睡着了？”
“可能吧。”
她随口一答，又忽的反应过来，他盯着她，目光阴测测的，很不友善。
“不是……”
她摆手，尴尬的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解释。
“吃草莓大福吗哥哥！”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还有两个大福，她努力的转移话题，为了躲过一场教训。
果然他叹口气，又低头不语，他拿着笔，在她写错的地方的空白处，写上新的解题过程。
江浅自顾自吃了一个，大福很大，一个已经让她有些发腻了。
“哥哥，这个给你吃。”
“我不吃。”
他不喜欢吃甜食，又齁又腻，会引起反胃。
“吃嘛吃嘛，我放学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
“我刚刚搬了东西，手上有灰。”
他只是想拒绝，却没想到小姑娘却拿起大福送到了他的嘴边。
她的手指夹在大福两边，草莓的香味扑面而来，不知道是草莓香，还是她香。
“你张嘴。”
他听话的张嘴，然后小姑娘将大福送进他的嘴里，他余光瞥见她手指的位置。
他快速抿唇，唇瓣擦过她的手指。
她顿了一下，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可当她再看向他时，少年已经收敛了眼底的精光。
他什么情绪都不表露，又深邃的难以捉摸。
她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把细节放大化的误会了。
“好……好吃吗？”
“嗯。”
他点点头，舌尖迅速扫过嘴角，将渗出的奶油裹进嘴里。
不好吃，但他不能说，说了，小姑娘会不高兴。
她不高兴，以后就不来送草莓塔和甜品了。
不来送，他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盯着被他唇瓣触碰过的手指，她咽了口口水，不争气的，脑子里有了幻想。
“哥哥最近放学，都没跟我一起回家。”
“是不是……和喜欢的女生一起走了。”
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搞得他差点没接住，有些猝不及防。
“没有。”
“哥哥没有喜欢的女生？”
“没和喜欢的女生一起回家。”
“那是有喜欢的女生啊……”
她低头，眼底光忽明忽暗的，仔细看，她皱起眉头了，是伤心了。
“嗯，有。”
他直言不讳。
她用力咬住吸管，又撑着脸闷闷不乐的喝着草莓牛奶。
“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他眯起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愤愤不平的脸。
她好像在说，“她凭什么不和你在一起。”
“我怕人家小姑娘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会有人拒绝你。”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哥哥。”
“包括你吗。”
“我肯定是最喜欢你的那个！”
她激动的站起来，信誓旦旦的样子让他有了一些动容。
然后他失去了理智。
将她按在怀里的时候，他知道无法退缩了，吻上她唇瓣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他将她抵在书桌上，听着她时不时发出的嘤吟，他一发不可收拾的侵入，直到她颤抖着有了哭腔。
“对不起。”
他退开，又弯腰，额头抵在她的肩上。
桌子上的书，书面皱了，甚至有了破损，甚至因为猛烈而掉在了地上。
她缓了半天，大脑也还是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唇瓣上火辣辣的痛，也扯不回她惊的丢失的理智。
她看见他的后背在耸动，他也在粗重的喘息。
“破……破了……”
血液滴在他纯白的衣衫上，她见了红，才猛然回神。
她捂住嘴巴，血一滴一滴的砸在她的手心里，这时候唇瓣的痛，作祟似的折磨着她。
她只觉得是被他咬下了一块肉，然后血液才来的如此汹涌。
他顾不及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液，他看见她血肉模糊的唇瓣，生出了愧疚。
最后告白变得像闹剧，她坐在沙发上仰着头，而他小心翼翼的替她清理伤口。
将血液擦干净之后，他留下的牙印都清晰可见。
“对不起。”
他抿唇，是懊悔和自责。
“你为什么亲我。”
她扯住他的衣角，像是害怕他会逃跑。
“想亲。”
“为什么想亲？”
“因为喜欢你。”
他垂眸，手掌抚摸着她脸的轮廓。
指尖从她的脸颊到眉眼，再到尖挺的鼻梁，瘦圆的鼻尖，最后到被他沾染过的嘴唇。
这张脸现在，正以痴迷和沉沦模样看着他。
他的手顿住，然后他后退，却忘了她早已扯住了他的衣角，他逃不掉。
“别这样看着我。”
他捂住她勾人的双眼，极力的忍耐迸发而来的欲望。
“你喜欢我。”
“嗯。”
“只喜欢我？”
“嗯。”
“是想睡我的喜欢，还是想跟我有未来的喜欢？”
她勾唇，死死的抱住他的腰。
她下巴尖儿抵在他的腹部，她仰着头，眼睛却被他捂住。
他想象的出来，放下手后，自己会看到一双怎样引人犯罪的眼神。
“江浅，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话？”
“小说和漫画里面都这么写啊！”
“再说，我也长大了好不好……”
她嘟嘟囔囔的，不仅双手圈住了他，就连双腿也夹住了他的腿，是一副死活都不会放手的样子。
“你还没回答我，到底是哪种喜欢。”
“都是。”
“啊？”
“先想和你有未来，再想……”
“够了！”
她大喊着打断他，不知怎的，那种话从他嘴里讲出来，她就是觉得别扭。
她的嘴巴已经红肿，破掉的地方被他止了血，他不敢再看她的唇。
“回家吧，快十二点了。”
他放下手，然后转头，并不看她。
“你还没给我讲试卷。”
“你的水平，那些题目不是故意错的？”
他食指的指尖，教训似的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是故意的啊。”
“就是为了和你待在一起才故意考差的。”
“很晚了，回家吧。”
他想移开她的双手，语气极尽温柔的劝阻，他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所以在拒绝。
“我错了很多题目，所以请教你的时间久一点，很正常吧。”
“你到底想干嘛。”
“我又不是第一次在这里住了！你干嘛老是撵我走。”
“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关系。”
从青梅进阶到女朋友，只需要有一个人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
但捅破窗户纸之后呢，看到里面的风景了，要懂得克制，要懂得隐忍。
可是他做不到。
因为知道她不会反抗，可能还会顺势推波助澜。
所以他才害怕，害怕在未来她真正长大的某一天，她会后悔。
“我现在这样，回不了家的。”
她得意的指着自己的嘴巴。
那被蹂躏的不堪入目的痕迹，极为明显，她经受了什么，昭然若揭。
他盯着那痕迹许久，又收回了目光。
其实他希望被发现，希望被所有人看见，她从他的房间走出去时的样子。
他们那么宝贝的女孩被他弄成这幅模样，他可能会挨江深几拳，也可能会看到江淮眼里的失望。
但如果，从此以后她都属于他了，那么就无所谓。
“你想我怎么做。”
他扶着她的脸，已经开始失控。
“你陪陪我，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直到我睡着为止。”
最后他弯下了背脊，将她抱在了怀里，默许了她所有的骄纵和任性。
他躺在她的身边，把自己对她的幻想，加工美化后说了出来，让她真的相信了，青春的暗恋是这样纯真美好。
她都没有看清楚黑暗深处，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做了他的信徒。
她一头栽进他包装出来的美好世界里，以为他的喜欢干干净净。
他明明将她的唇瓣咬的如此残破不堪，她都没有察觉他骨子里的失控疯狂。
她很快就睡着了。
夜里她好像做了春梦。
她梦见他吻她，吻了每一处地方，感受那般真切，真切到第二天早上，她偷偷对着镜子照遍了全身。
“真的是梦吗……”
她有些犹疑，可是找不到他侵占她的任何证据。
她的肌肤还是白暂干净，没有任何吻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