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自己的睿智点赞,将收音麦给大妈后,我戴上耳机,躲进楼道口偷听,收音麦质量很好,咯吱的门响声,以及大妈进去后的招呼声,全都一清二楚。
“先森您好,您点的茶,这偏有自主烧水机,您看我帮您……”
“行了你出去吧。”
奕铭的声音传来,大妈不再说话,我耳边传来一阵咯咯声,应该是在藏收音麦。
我立刻开启录音,随着一阵关门声响起后,忽然没声音了!
我面色一变,掏出手机瞄了眼,蓝牙没出问题,为什么没音了?
“小伙几,钱你怎么给?”大妈出现我身后,拍我肩膀问道。
“大妈,你确定你放好了?怎么没音了?”我回头追问。
她笑容微僵,说让我不要讹人,他压在烧水机下了,没音是里边还没说话呢,听此,我长长的哦了声,给她扫码付款后,耳机里忽然传出声音。
“东西你见到了,考虑的如何?”
这是奕铭的声,我顿时嘴角扬起,挥手让大妈离开,精彩的部分来了。
曹落先是冷哼一声,继而说道:“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咕嘟嘟嘟……”
我嘴角微微张开,奕铭继续道:“没办法,我~咕嘟咕嘟咕嘟~”
……我一把将要走的大妈拽住,耳机递给她,问这什么情况?大妈听后哦了声,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这是水开了。”
我:“……”
她又解释自己进去后一直被盯着,只能压烧水机下边。
我手重重的在脸上摸了下,将耳机摘下道:“你,你就再没地方放了?这样我怎么听?退钱!”
大妈不太高兴的看着我:“水烧两分钟就关了,你等会撒。”
说完,她还威胁我,说要退钱的话,她就去告诉店经理,气的我说她违反店里规定,说出去小心经理开除她。
她摇头一笑,说经理是他儿子,要不然她这个年纪W酒店根本就不要。
我快气吐血……
大妈见我脸色铁青,轻蔑的看着我:“小伙几,有这功夫一壶水都开了,你这会再听,就没有噪音了嘛。”
强忍情绪,我挥手让她离开,再次戴上耳机,果然,烧水声渐渐停了,这下我又双目发光,聚精会神起来。
奕铭声音道:“嗯,合作愉快。”
我:“……”
特么的,聊完了?
奕铭问曹落要一起走吗?曹落说自己静一静,并用一种很失意的口气道:“奕铭,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呵,彼此彼此吧。”
脚步声远去,我听的好想把耳机给砸了,尼玛,退钱!
“咕嘟咕嘟~”水又特么开始烧了~
我摘掉耳机,眼神逐渐空洞起来,奕铭深夜和曹落见面,果然是私下有密谋,虽然没听见说的什么,但绝对不是对奕朵有利的事,而且关键是,他们居然达成了某种合作。
曹落的语气,明显处于下方,那就是说,他可能会听从奕铭,这就更让我不得其解,难道他要对奕朵不利?
可为什么呢?动机呢?原因呢?
就在我纠结之际电话响了,何雪打来的,略顿几秒后我反应过来,是我两小时前给她打过。
接通后,我悄声喂了两句,但她却听不见我说话,因为收音麦在水壶旁呢。
“高然?高然?你那边咕噜噜的,掉河里了?”
我切断蓝牙,她这才听到我声,说那会她刚在忙工作,问我打电话有事?
我本想直接挂断,但目光流转间,我问:“那个,奕铭没跟你在一起?”
她稍微顿了下,轻声道:“他晚上开会呢,怎么?你要找他?”
“……没有。”
这件事看来何雪不知道,当然,她也有可能骗我,于是我又问奕铭和曹落认识吗?她很警惕,问我想干什么?
没办法,我只能咬牙说想了解曹落对奕朵是不是真心的。
“呵呵,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既然你有那个小溪,那就别再叨扰朵儿,我要知道你是这种渣男,我根本就不会撮合你们。”
“……”
我被她怼的沉默起来,稍微过了会,她松口气道:“他们见过面,但不熟悉,曹家现在态势很强硬,跟白马形成对峙,所以他们俩……走的不太近。当然曹路也是为了避嫌。”
听她这么说,我对今晚他们的私会,更感不安。
何雪问我还有事吗?我想了下,追问道:“对曹家而言,卡乐很值钱吗?”
“卡乐在行业里属于第一梯队,对谁而言都值钱,不过……”
她略微沉思几秒道:“不过曹家势力雄厚,都能跟专门投资的白马掰手腕,所以对曹落而言,入股卡乐主要是因为朵儿,他对朵儿很好,这点,他比某些人要强。”
我冷哼一声,反驳道:“是啊,某些人只会重视自己的利益,明明在夺人股份,还一口一个朵儿。”
何雪被我激怒,直接挂断。
几分钟后,我再次坐回曲江湖边,点燃一根烟,望着湖面上凝成的雾气失神。
按何雪所说,曹落在乎的不是卡乐,而是奕朵,所以他跟奕铭商量的,肯定不是对奕朵不利的事,最起码,他应该不会。
可奕铭会!
我又把刚才的录音放出来听一遍,除了咕嘟咕嘟声外,还有一句关键话,奕铭问曹路东西看过了吧……
东西是什么?难不成曹落有什么把柄,被奕铭捏住?
可他们说的合作,又是什么?如果是针对奕朵的,按理曹落不会答应的,因为他要的就是奕朵,不可能伤害她。
烟雾飘荡起,和水面上的雾混合起来,形成一片朦胧,让我无法分辨清,到底哪缕是烟,哪片是雾,或许它们的粒子都已交缠在一起,在幽暗的水面上凝结,想趁着月色稀薄,彻底化为一物。但等这片不知何物的东西,附着在我脚下一朵野花上时,雾气形成了水珠,而烟却无法相融,只能绕了一会后,被我一口气吹散。
明白了,这件事我得告诉奕朵,是烟是雾,她自己去判断。
可就在我准备离开时,我却发现雾气凝聚的水珠,像泪一样从野花瓣上滑落,瞬间坠入我的心湖,嘀的一声,圈圈涟漪的再次泛起,波动我的思绪。
奕朵即将要与曹落订婚,他跟奕铭商量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冒然拿着录音去找她,又帮不了任何忙,这不是徒添伤悲嘛。
我得先从奕铭那里套出话来,再看怎么帮奕朵。
深吸口气后,我给何雪发去微信,让她帮我明天约奕铭,有事要谈。
……
凄厉的北风呼啸一夜,古城里的建筑都像被吹掉了颜色,和次日的天一样灰,十一月的北方变的异常寒冷,冷到连城墙都好像被冻裂出口子,风又从口子里灌进灌出,连缝隙里躲藏的故事都携带出来,吹上天后与云层融合,于是云变的格外阴沉厚重,落泪仿佛就在转念之间。没有离开古城的飞鸟,都蜷缩在树干上,它们啾啾啾的问着,为何一夜间,家就变了颜色,失了温度,成为一片干枯……
我在律师事务所待了一早上,跟高律师对官司做了深入探讨,他依旧是那么信心满满,嘴角总是挂着微笑。
这份笑容真的让人觉得专业,为此我还夸了几句,高律师得意的告诉我,这是以前他在夜总会工作时,咬着筷子练出来的,那段岁月真是……
我……
何雪还是帮我约了下午见,这个女人好像也没很生我气,搞不懂。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后,高律师说要送我一程,他们一直都是一条龙服务。
这话,结合起他以前的夜总会经历,让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我还是欣然接受了。
坐上他那八十年代的桑塔纳,我不断的安慰自己,免费的嘛。
车子途径南稍门时,我目光忽然看见了皇朝饭店,心弦一下绷紧。
皇朝饭店在西安算是数一数二的顶级中餐厅,五年前每日营业额就十几万,单月要几百万的流水,也正是因为它名气很大,所以我当年才厚着脸皮去借场地拍摄。
却不曾想,在这座饭店里,我和夏溪的命运开始首次碰触,四年后,她会穿着外卖服出现在我眼前,在青岛的长江路派出所,在那片火烧云连到天际的黄昏……
想着想着,我眼眶有点红了,不知她现在到底怎么样,在哪座城市?是谁陪着她?她还好吗?会不会想起被她骂为鸹貔的我?
“看来高总,在这里发生过故事。”高律师的声音打断我。
我揉了下眼睛没说话,就在皇朝饭店逐渐远去时,我忽然从后视镜里,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饭店门口。
顿时,我眼眸剧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