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姐的话让我感到不安,奕朵平时那么多事要随时联系,不会无故不接电话。
再结合那位大哥说的话,我顿感一阵紧张。
我立刻给何雪拨打过去,想看她能不能联系到,但刚响铃一声,我反应过来后立刻挂断。我觉得奕朵不会在今晚找她,打也没用,更何况我们现在关系很恶化。
现在我更紧张了,奕朵会不会出事了?
不会不会……
我摇摇头,这里又不是秦岭山下,真要出事了,警察会立刻联系她身边人,那何雪可能都先给我打来了。
冷静一会后,我脑中想到了W酒店旁的曲江湖,她会不会手机丢车里,一个人在那里坐着?
然后呲溜一下,不小心掉进去溺水了……
呃~我也不想这么想,但脑子却偏偏要往坏处思考,我站不住了,立刻拦下一辆出租车,可刚坐上去,我又想到了大明湖……
想到了那晚的司机,他说乾隆爷就在大明湖遇见了夏雨荷,那是一个爱情的启蒙地。
虽然他是瞎扯,这根本就不是当年那个大明湖,但他最后一句话说准了,奕朵在那晚跳入湖中救了我,我对她的感情,好像真的是从那一刻起,发生了改变。
但关键问题是,大明湖朝北,曲江湖朝南,我人在中间,该怎么走?
师傅头也不回的问:“去哪?”
“呃……你先开。”
我喊完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硬币,心中默念着,想让神给我一个指引。
“小伙子,前面朝左还是朝右?”师傅看向后视镜。
我吁口气:“等下,我问问神。”
师傅:“……”
硬币被我抛弃,是字就往北,是花就往南,但奇葩的是,我没接住硬币,它一下掉车座下,找不到了。
“师傅,你把顶灯打开。”我边弯腰边喊。
“……开灯干什么?小伙子你……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我看下神怎么说。”
我没看见师傅表情,但他可能有点冷,说话有点打颤:“小伙子你,你…我刚看你眼睛在流血啊。”
“哦,那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我伸手摸着硬币。
“别人?……那…那个人呢?”
“走了。哎呀,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抬高分贝。
师傅弱弱的说好,他不问了,让我别激动……
我找到了硬币,但捏起来时,它却翻了个面,导致我凌乱了,真不知道该朝哪边,我嘴角骂了一声,重重的吁口气看向师傅。
他目光在后视镜上与我对视一秒后,立刻挪开。
“师傅,你想去北边,还是去南边?”我问。
“……我想回家。”
……
车子最后来到曲江湖,这是我第二次投硬币的结果,但我却没有看见奕朵的身影,那辆奔驰,也没在附近停着。
我多少有点失落,但也更担心奕朵的安危,于是我又坐回车里,让师傅去大明湖。
师傅嘴角发颤,说他想回家。
就在此时,叶姐打来电话,说弈总回信了,她刚在路上,这会也平安到家了。
……我看着短信,心里五味杂陈,既放下了心,又乱了心。
师傅此时嗫喏道:“那…送你去大明湖后,我就不再拉了啊。”
我吁口气:“你想回家是吗,那你就走吧。”
“别别别……你别这么说话,我害怕~”
……
我独自下车,再次绕着曲江湖漫步起来,这片湖水还是这么美,风吹水面,涟漪泛泛,走到曾经与奕朵碰面的岸边,我再次席地而坐,还是当时的位置。
水面在此刻像极了一面镜子,将夜空全都倒映下来,但可惜的是,因为城市的灯光干扰,璀璨的星河根本就很难在这里出现,它极力呈现后的结果,也只是一片褐蓝色的镜面感。
蓝色的镜面?
“啊~”我吁口气,点起一根烟抽着。
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西安了,因为到处都是记忆碎片,那些东西藏在泥土里,钻在湖水里,融在苍穹里,一个不小心,心就被它们戳疼了。
我又想起当时我来这里,是因为夜枫,她说房东要举报他,让我去找对方谈谈,心烦意乱的我在这里睡着了,可一觉醒来后,奕朵却醉坐我身后。
当时我完全不知道,她给母亲许愿,说想见她,却见到了我。
我更想不到是,奕朵对我的感情,也从那个夜晚,种下了一颗种子。
人生有时候真奇妙,命运的红绳从水面中悄然伸出,趁我们都没注意,就将两个灵魂缠在了一起,但它却也只是缠住了灵魂,拉进了心之后,却没想过如何将肉体绑紧,从而导致心与肉体分离,那种痛苦,还不如当初不要呢。
烟燃烧了一半,我又想到了夜枫的房东,想到他们说的那些话。
他们说是有个负心人,将夜枫五万块钱卖到了三爻,让她烂在了那个地方,但夜枫却又否认了这个说法。
可让我疑惑的地方在于,是否真有人带她去三爻做小姐?
如果有,她为何否认?
如果没有,那她为何不愿意离开那里?
还有,按我对我夜枫的了解,她是一个心底特别单纯善良的人,即使到现在我也这么认为,可她又为何愿意做小姐?为何……自甘堕落?
为了钱?可她又没钱,甚至连几千块钱都拿不出来。
迷,她就跟个迷一样,身上总是充满了矛盾,风一样的来,又枫一样的走。
也许某天,她会带着所有答案回来,也许,不会有那天。
但不管如何,不管人生是否还有交集,我都不会忘记在萧条的三爻道口,有一位穿着黑丝喊我高老板的女人,也不会忘记在医院里,为我含在唇齿间点燃一根烟的女人,更不会忘记在冰天雪地里野地里,有一位哭着给我讲农夫与蛇的女人。
有点冷了,烟也早都熄灭,于是我起身打算离开。
可就在我起身时,目光忽然远远看见W酒店门口,曹落的车刚停下来。紧接着,一个戴着口罩,身材很眼熟的男子,与他一同下车,朝酒店走去。
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瞳孔巨变。
那个戴口罩的……是奕铭!
他,怎么会和曹落在一起,而且这都快午夜十二点,他们居然私下出来见面?
我飞速追了上去,但跑了几步后,又慢下步伐思索起来。
奕铭想要保住咔里,并从奕朵手里夺过卡乐,所以他靠何雪拉来白马,做大咔里的市值后,一方面树立他的威望,一方面让股东们手里的股份增值,所以他们都朝奕铭倾斜,这也就威胁到了奕朵的地位。
而奕朵用同样的方式找彬长、云杉资本,也是跟奕铭进行对抗,但最后却只得妥协给曹家,所以按理来说,曹落与奕铭属于死对头,他们在进行你死我活的商业斗争。
这种情况下,私下见面我也能理解,但深夜私会,这就不太正常了。
明确这点后,我跟踪上去,幸亏大堂的经理换人了,也没人认识我,于是在一阵偷摸中,我看见他们两人走进一间高档品茶室。
我站在走廊拐角处,想去房门口偷听,但这招摇过市的行为,肯定会被人发现,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就在我纠结时,电梯门开,一名身穿工作服的中年大妈,端着未开封的茶壶和新鲜茶叶走出,她看我一眼,笑着说:“先森晚上好。”
她的普通伐,真滴不太标准。
不过大妈的样子倒是挺质朴的,脸颊上还带点高原红。
我拦住她,在确定她是要给曹落他们送茶后,我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连忙掏出我的无线收音麦,对大妈说道。
“大妈,我有事需要你帮忙,其实我是便衣,我现在在跟踪……”
“偏衣是什么?”大妈端着盘子看着我。
“不是偏衣,是……便衣,哎呀,就是不穿制服的警察。”我解释。
“哦,那为啥不穿?”
“……大妈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无限收音麦,你一会帮我藏他们房间里,他们是坏人,我在搜集他们犯罪的证据。”
大妈盯着我,几秒后摇摇头道:“不行不行,酒店有规定,我不能芥么干。”
“哎呀大妈!”
我有点心急,深吸口气继续说道:“他们是坏人啊,是罪犯,你帮我,就等于维护社会的治安。”
她摇头:“不行不行,酒店有规定。”
“大妈,我们在做一件光耀千秋的事情,以后你可以很骄傲的告诉你孩子,您曾经也为了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维护了正义与和平,这种事情,你怎么能拒绝?”
大妈抿着嘴,摇摇头:“不行,酒店有规定。”
“这样吧,我出200,弄不弄?”
大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