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黄的路灯像一支支抒写流年的笔,在雾气弥漫的夜中,点亮曾经的某些回忆,汹涌的情感如同卷动的风,萦绕在灯头时,使这支笔尖开始跳动,那些好的、坏的、斑驳模糊的东西,全都浮现在我眼前。
我俩坐在厂门口的石阶上,我轻吸口烟后,随着记忆一起吐出。
“送这个手机的人,也是我一个朋友。”
“夏溪是吗?”奕朵问道。
“咳咳咳……”
烟有点呛,我点点头:“你跟她,都是我同一天认识的,当时在青岛我报警无果,随便拉了个外卖小妹帮我冒充警察,那个人就是夏溪,再往后推一个多小时,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奕朵沉默,我继续将后边的事说出,过几天我回西安后,夏溪居然搬进了我的房子,然后发生了一系列乌龙事件,我第一次被关派出所,也是她给送进去的。
奕朵哦了声:“想起来了,最后你爸妈让我去派出所调解了。”
我吐口烟看向她,点头道:“你还别说,我倒觉得你们两个倒挺有缘分的。”
奕朵呵呵一声:“当时要不是看你爸妈难过,我真不打算救你,对你印象很不好。”
我无语,追问她:“那你为什么要送双鞋给我?”
奕朵愣了几秒,看向街边道:“第一次在W酒店吃饭,我看你穿布鞋,而且…你一直将脚往桌下挪,所以善心大发,就这样。”
“真的?”
“对啊,我不像某些人,稍微经济好点了,把鞋给我狠狠的扔回来,还说硌脚。”奕朵冲我微微一笑。
我赶紧将目光挪开,狠狠咂口烟,奕朵也没深究,让我继续说夏溪,并问我青岛那次什么情况?
“后来我们熟悉了,关系也慢慢缓和,也成了朋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就赌气去青岛,然后失踪了,我担心她安危,所以去找她,就这样。”
奕朵长长的哦了声,并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问我最后呢?
“最后我和韩黎来上海了,我们也就再无联系。”
奕朵看向我:“是不是跟夜小妹一样,闹掰后你才离开的?”
我抽着烟,用沉默作答。
“至于手机…其实我只是懒的换,并不是非要留纪念。”我继续道。
奕朵哈哈两声,面色逐渐平稳,吁口气道;“真是渣男啊~”
“我怎么渣男了?”我白眼她。
“我觉得她喜欢你,不然不会带你去网红路拍照的,高然,你喜欢过她吗?”
我低头看眼指缝间的烟,它已经快烧到烟蒂了,所有的焦油也都凝在最后,很呛、很烈,但我还是将其吸掉,昂头吐出后,将烟蒂弹飞。
“说实话……有过感觉,但…我不确定那算不算。”
奕朵伸手挥着眼前烟雾,笑道:“能说这话,那就算,反正你现在也单身,喜欢就要追。”
“嗯…呃?不了,我们没可能。”
“哼,渣男本质暴露无遗。”
我低头瞪着奕朵,故作凶态:“过分了啊,我好心好意讲给你听,就是为了让你骂我?”
奕朵站起身来,面色一冷道:“我忽然不想跟你合作了,你对感情都这么不负责,对合伙人能负责?”
我猛然站起,指着奕朵道:“开玩笑有个界限啊,我都打算辞职了,你这会忽悠我?”
奕朵轻飘飘回应道;“忽悠渣男我乐意。”
说完,她抬脚要走,我迅速拦她面前急躁道:“你去哪?你不会就这么回西安吧!”
“关你什么事,让开,不然我放狗咬你!”
我张开双臂,将她的路堵死道:“你牛啊,你真以为狗都听你的?”
奕朵瞪我几秒,忽然她从我胳膊下一钻,想要跑掉。情急下,我双手抓住她肩膀,用力一甩,将她摁在围墙上,憋红着脸。
“你要我讲,讲完又骂我又坑我,你这样我真生气了!”
奕朵挣扎想离开,但我也不知哪根筋抽,将她摁的死死的,她挣扎无果后,阴着俏脸瞪我:“放手,高然你过分了。”
见她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得意的笑了起来。
“呵呵,是吗?哎~我不放,我不是渣男吗?你见过听话的渣男吗?”
奕朵又开始挣扎,还用膝盖顶我,但我灵活躲闪,身子与她保持距离,但双手依旧死摁她肩膀。
“放手!高然我生气了。”
“哎~你不是蔫坏嘛?现在没招了吧,哈哈,还拿狗吓唬我,有本事你叫狗过来?看看哪只狗愿意来?哈哈哈!”
我得意大笑,笑着笑着,我看见表哥背着包站我身旁,诧异的看我俩。
“哥,你来了。”
我立刻松手站直,尬笑道。表哥看下奕朵,又看向我:“我洗不洗不该来。”
奕朵立刻转身要走,但我却拽住她衣袖,她让我放手,我不放。
就在这种尴尬处境下,我表哥对她说:“姑凉,坐回吧,给哥个面几,哥有话要索。”
……
夜色里夹杂了一些水雾,不知是从何而来,但它们却让空气湿润许多,雾气像一张披风,从灯头披了下来,让原本平淡无奇的路灯,多了些英雄色彩。
奕朵给了面子,跟我们坐在石阶旁,但却板着脸,我哥坐我俩中间,从包里拿出罐装酒,撕开口跟我喝着。
我跟他从小走的近,所以有话也都直来直去,这次我问他,不喜欢嫂子为什么结婚?
表哥喝口酒,一半口从嘴边漏出来,叹息的告诉我,家里人决定的,说自己喜欢的人去南方了,说完他又叹息一声。
“哎~没什么意洗。”
说完,他又喝了好几口,然后地上流了一大片。
表哥有点醉了,他最后重重叹口气,告诉我大伯身体检查出问题,是他妈亲口说的。
跟我嫂子结婚,主要是她家境好,她爸爸跟我大伯是老战友,所以他们就决定了。
听此,我嘶了口气:“表哥,大伯检查出什么病了?我看他挺生龙活虎啊?”
“哎……别问了,说多闹心,没什么意洗。”表哥道。
表哥看下奕朵,又目视前方:“哎~哥喝多了,但系哥现在有一个愿望,希望你们能够满句哥。”
奕朵没反应,依旧看着地面,而我喝的有点上脸,拍着胸膛道:“放心哥,你说出来,我一定满足。”
表哥对我笑了笑,然后看向奕朵。
“姑凉,让我握着你滴手。”
……
我和奕朵人傻了,她惊愕的看着表哥,但下一秒表哥直接就把奕朵手拉起。
“哥你这就过分了啊……”
我刚喊一半,表哥又拉起我手,然后将我和奕朵的手合一块。
碰触的瞬间,我感到好似摸到一块璞玉,那种无法描述的丝滑和触感,让我浑身触电,她的手很热,就好像一团火焰,一下将我烧的通红,外加酒精刺激,使得大脑嗡嗡作响,奕朵虽没我这么大反应,但脸色也有点绯红。
我俩想抽走,但表哥却死死拽着,醉醺醺道。
“都别动!听我先索完!”
他这瘦小的身子,爆发出的力量还真不小,我跟奕朵尴尬对视后,又很快挪开视线。
“喜欢一个人,就勇敢在一起吧,不要久哥滴老路。”
“哥你别说了,都是误会,我们……”
我哥打断我道:“别索了,哥懂你,你刚看她滴眼神,跟你8岁那年,把小花摁在墙上洗一模一样滴!”
……
奕朵用一种极其恶心的眼神瞪我,我咽了口唾沫:“哥你喝多了。”
“哥没喝多,你洗三岁那年,把小芳摁在野地里滴那个眼神……”
“哥你够了!”
我立刻抽走手,奕朵也同步抽走,我以为她会立刻离开,但她没有,就这么坐着,只不过我总感觉她好像在想什么……
后半个小时,都是我哥以过来人身份,希望我们互相珍惜,而我还不敢解释,我一反驳,他就跟我聊从前……
聊到我们都喝高了,奕朵开车送我跟我哥回酒店,迷糊中,我记得她从我口袋取出房卡,将我送了进去。
我在床上迷糊了好久,直到听见门口一阵喧嚣,这才昏昏沉沉坐起来。
打开床头灯后,我将鞋子、外套都脱掉后,朦胧睡眼却才发现房间有点奇怪。
我床上怎么还有玫瑰花瓣?还丢着很多喜帖……
“卧槽!”我脑瓜子嗡嗡作响。
奕朵该不会……给我送到哥嫂房间来了吧?
特么的……这就过分了啊!
门口一阵笑声再次传来,而下一秒,我听见嫂子的声音。
“行了都睡吧,时间大了,我回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