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将半边天染得通红,像极了灶膛里烧透了的炭火。付平开着那辆略显老旧的桑塔纳,沿着县道一路向西,车轮子碾过坑坑洼洼的路面,发出“咯噔咯噔”的闷响,像极了老牛拉破车,喘着粗气,一步一挨地往前挪。车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儿,混杂着皮革座椅散发出来的陈旧气息,让人闻了有些发闷。
傍晚时分,他终于来到了徐向翰的家。徐向翰是谁?齐夏县的一把手,县太爷!也是付平在的学长,两人脾气相投,私下里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这次付平来县里开会,徐向翰硬是要拉着他来家里吃顿便饭,说是要好好叙叙旧。
徐向翰的家,就坐落在县城边上,一栋二层小楼,灰砖灰瓦,瞧着不起眼,可走进一瞧,嘿,别有洞天!这装修,是典型的中式风格,一水儿的红木家具,油光锃亮,透着一股子贵气。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字画,笔走龙蛇,龙飞凤舞,一看就不是凡品。屋子里处处透着一股子书卷气,让人一进来,就感觉自己也跟着沾了点儿文墨味儿。
付平进屋的时候,徐向翰正站在客厅那扇大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茶,那茶杯,白瓷的,上面还绘着几枝青竹,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他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琢磨些啥。
“向翰学长。”付平轻声唤了一句。
徐向翰这才回过神来,转过身,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哎呦,付平来了!快,快进来坐,站着干啥!”
付平在沙发上坐下,这沙发,软乎乎的,一屁股坐下去,感觉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他环顾四周,笑着说道:“学长家这装修,真是雅致啊,跟个世外桃源似的。”
“嗨,都是些老古董,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徐向翰摆摆手,一脸的谦虚,“来,喝茶,尝尝这今年的新茶,咋样?”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寒暄起来,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一会儿,便在餐桌旁坐下。这桌子,也是红木的,擦得锃亮,都能照出人影来。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菜,红烧肉,油光水滑,颤巍巍的,看着就让人直咽口水;清蒸鱼,鱼身上撒着葱花,淋着热油,滋滋作响,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还有一盘子炒时蔬,绿油油的,水灵灵的,看着就新鲜;旁边还有一碟花生米,炸得金黄酥脆,一颗颗饱满圆润。这都是些家常菜,可做得那叫一个精致,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酒香,那是徐向翰珍藏多年的老酒,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喝,今天为了付平,算是破了例了。
“付平,你到曹海镇也有些日子了吧?”徐向翰一边给付平倒酒,一边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嗯,快三个月了。”付平回答道,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徐向翰这是要开始谈正事了。
“快三个月了啊……”徐向翰端起酒杯,在手里转了转,像是在琢磨着什么,然后抬起头,看着付平的眼睛,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老井,“这三个月,在曹海镇,干得咋样?有没有啥成果拿出来,让大家伙儿都瞧瞧?”
“我尽量,尽快吧。”付平的回答简短而有力,像一颗钉子,梆梆地钉在了桌子上。但在心里,他已经开始琢磨开了,这徐书记今天咋突然问起工作进度来了?以前虽然也聊到过几次,但都是点到为止,可今天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催促的意味,这是咋回事?难道是对我不满了?还是说,改革的阻力比我想象的要大,也更复杂?才三个月就来催成绩,看来,他在县里也感受到了压力,不知道是县里还是市里给他施了压。付平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这酒,入口绵柔,回味悠长,可他现在却没心思品酒了。
徐向翰看着付平那张年轻却又写满坚毅的脸,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啥滋味都有。他何尝不知道,改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尤其是曹海镇的产权改革,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哪能这么快就见成效呢?可是,县里那几个老家伙,倚老卖老,仗着资历老,总是拿“年轻干部缺经验”来说事儿,在各种会议上指桑骂槐,旁敲侧击,给他施加压力。更让他头疼的是,市里的高官前几天也专门打电话给他,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要他协调好各方关系,确保改革平稳推进。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让他给付平加加压吗?可他能咋办?他总不能把这些压力都一股脑地压到付平身上吧?
“付平啊,你可别多想,我可没有催你的意思啊,”徐向翰斟酌着说道,语气尽量放得平和,“你还是按照你自己的计划来,我还是蛮相信你的能力的。我就是…就是担心你在那边遇到啥麻烦了。毕竟,改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曹海镇,情况复杂得很,阻力肯定不小,你一个人在那边,势单力薄的,要是遇到啥难处了,可别一个人扛着,要及时跟我说,知道不?”
“没啥麻烦,徐书记,您放心,一切都还在计划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呢。”付平淡淡地说道,他不想让徐向翰看出自己的焦虑,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抱怨,在诉苦。但是,他越是这么说,徐向翰心里就越是没底,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那就好,那就好。”徐向翰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拿起筷子给付平夹了一块红烧肉,“来,付平,尝尝这个,这可是我夫人的拿手菜,你尝尝看,味道咋样?”
付平夹起红烧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这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味道确实不错,但他此刻却没什么胃口,像是嚼蜡一样,食不知味。“嗯,味道是真不错,嫂子的手艺真好。”
“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吃点。”徐向翰笑了笑,又给付平倒了一杯酒,“付平啊,我知道你在曹海镇的工作压力很大,千头万绪的,不容易。但是,你一定要有信心,要相信自己。以你的能力,我相信曹海镇和产业园区肯定可以发展得更好。还是那句话,你大胆地干,放手去干,有啥事,有啥困难,我给你担着,给你撑腰!”
“谢谢向翰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就更有底气了。”付平感激地说道,心里却感到一丝苦涩,像是吞了一颗黄连,苦得他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徐向翰这是在给他打气,也是在给他施压。这顿饭,吃得真是五味杂陈啊,啥滋味都有。
晚饭后,付平起身告辞。徐向翰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开车离去,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徐向翰回到客厅,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像一滩烂泥。他手里拿着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电视屏幕上,画面不停地切换,一会儿是咿咿呀呀的戏曲,一会儿是吵吵嚷嚷的电视剧,一会儿又是叽里呱啦的新闻,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电视上。
“你这是咋了?跟付平谈得不顺利?看你这脸色,跟吃了苦瓜似的。”徐向翰的妻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杯茶,一杯递给了徐向翰
徐向翰的妻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杯茶,一杯递给了徐向翰,那茶杯,还是白瓷的,只是上面的青竹换成了几朵盛开的牡丹,看着富贵喜庆。另一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热气氤氲,像一层薄纱,遮住了她那张略显疲惫的脸。
徐向翰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子底下,轻轻地嗅着茶叶的清香,那股子淡淡的苦涩味儿,倒是让他精神稍微一振。“唉,不只是县里,市里也……”徐向翰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妻子倾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付平需要时间,经济发展也讲究个规律,我不能这么催他。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但是县里那几个老家伙又在会上给我施压,说什么付平华而不实,就会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中看不中用,都几个月了,连个响都听不见,还说他是纸上谈兵,根本不懂基层工作的复杂性。前几天老领导也专门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协调关系,确保稳定。说白了,不就是怕出乱子,影响他们的政绩嘛!这些话,我能跟付平说吗?他已经够难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我再给他施加压力,万一把他压垮了怎么办?我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嘛!
“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自己一个人扛着啊!你一个人闷在心里,能憋出个啥好歹来?哪怕让他知道你现在的压力也好啊!他也是个聪明人,说不定他能理解,还能跟你一起想想办法呢?”妻子在徐向翰身边坐下,轻轻地给他揉着肩膀,那双手,虽然粗糙了些,但却带着一股子暖意,让徐向翰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她知道,徐向翰最近压力很大,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眼窝子都深陷了下去,头发也白了不少,看着让人心疼。
“我跟他说这些有啥用?他一个镇党委书记,还能帮我顶住县里和市里的压力不成?他能有啥办法?”徐向翰苦笑着说道,脸上写满了无奈,“再说了,他现在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我给他泼冷水,不是打击他的积极性吗?这不跟釜底抽薪一样嘛!”
“那你就这样一直扛着?你也是肉体凡胎,不是铁打的,你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你看看你,最近都瘦成啥样了!再这样下去,你这身子骨还不得垮了?”妻子心疼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但更多的是关心。
“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事儿,真是让人头疼。”徐向翰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逃避现实,又像是在思考对策。
“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黯然,一丝失望。”徐向翰突然开口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寞,像是秋天的落叶,飘飘荡荡,无处着落。
“黯然?失望?他?付平?”妻子不解地问道,她实在想不明白,付平为什么会黯然,为什么会失望。
“嗯。他本来以为我是可以跟他一起战斗,可以把后背交给我的战友,是他的坚强后盾,没想到我才三个月就沉不住气,开始催他搞出点成绩来,催他快点出成果。”徐向翰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妻子倾诉,“来之前,他给我发消息说,这段时间,芝麻山村的村民为了那个‘生不增,死不减’的政策,天天都围着王大虎闹,就差把他吃了。为了这事,王大虎还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诉苦,说自己快顶不住了,让付平赶紧想办法。而我呢,却还在给他施加压力,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这……这也没那么严重吧?”妻子安慰道,“你也是为了工作嘛,为了咱们县的发展,付平应该能理解的,他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不,很严重。在我俩同时上任之前,他就跟我聊过,聊过他对曹海镇的规划,对未来发展的设想,他说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让我帮他争取时间,顶住压力,我答应了。”徐向翰睁开眼睛,看着妻子说道,眼神里充满了懊悔,“我当时跟他说,‘你放手去干,大胆地干,其他的都不用管,有我呢’。可现在呢,我却食言了,我没有做到。我真是……唉!”徐向翰又是一声长叹,心里充满了自责,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早知道当初,学学胡县长多好啊。当初胡县长可是出了名的好领导,对下属充分信任,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发挥,从来不指手画脚,更不会瞎指挥。不像我,还是沉不住气啊,还是太急功近利了。当初要是也像他那样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你已经很好了,你最后不也改口了嘛!你不是也跟他说,让他按照自己的计划来,不要着急嘛!而且我觉得说开了也没啥,把话说透了,总比闷在心里强。万一他本来就能够搞快点呢?万一他有啥好办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呢?”妻子继续劝慰道,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拍着徐向翰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徐向翰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那茶水,苦涩中带着一丝回甘,让他原本烦躁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突然,他感觉一阵热流涌上心头,像是有一团火在他的胸膛里燃烧。“……热,我身上咋这么热呢?”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啥热?茶都凉透了,你还说热?你是不是发烧了?”妻子嗔怪道,伸手摸了摸徐向翰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比较了一下,“没发烧啊,你这是咋了?”
“不是茶,是你。”徐向翰转过头,看着妻子,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像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媚,“你刚才给我按摩肩膀了,按得我身上都热起来了,心里也暖乎乎的。”
妻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在给徐向翰按摩肩膀,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你呀,就是太敏感了,心思太重了。其实,付平应该能理解你的难处,毕竟他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呢?他肯定知道,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为了曹海镇好,为了咱们县的发展好。”
“但愿如此吧,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苦心。”徐向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期盼,“不过,经过这件事,我也算是明白了,当领导的,不仅要给下属指明方向,还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他们去发挥,去创造。尤其是像付平这样的年轻人,他们有想法,有干劲,有闯劲,但有时候也需要我们的理解和支持,需要我们给他们创造一个宽松的环境,让他们能够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我们不能拔苗助长,更不能急功近利,要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成长。”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想明白的。”妻子欣慰地说道,脸上露出了笑容,像一朵盛开的百合花,美丽而动人,“其实,付平是个聪明人,他肯定能明白你的苦心。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要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垮了。你看看你,最近都瘦成啥样了,再这样下去,你这身子骨可就吃不消了。”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徐向翰点了点头,握住了妻子的手,那双手,虽然粗糙,但却温暖而有力,“谢谢你,老婆,这些年,多亏了你在我身边,支持我,照顾我,才让我能够安心工作。家里的事,你操心了;孩子的事,你操心了;我的事,你也操心了。你真是……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跟我还客气啥,咱们俩是夫妻,就应该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妻子笑了笑,把头靠在了徐向翰的肩膀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像两棵相互扶持的树,共同抵御着风雨的侵袭。
客厅里,电视还开着,里面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一会儿是家长里短的肥皂剧,一会儿是慷慨激昂的新闻播报,一会儿又是插科打诨的综艺节目,声音忽高忽低,像极了此刻徐向翰起伏不定的心绪。但徐向翰和妻子都没有在意,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刻,像是暴风雨后短暂的宁静,让人倍感珍惜。
窗外,夜色已深,浓得像化不开的墨。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像镶嵌在黑色天鹅绒上的宝石,点缀着这个宁静的夜晚。蛐蛐儿在草丛里不知疲倦地叫着,一声高过一声,给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徐向翰的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像一池秋水,波澜不惊。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改革的道路上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困难,就像那坑坑洼洼的县道,充满了未知和变数。但他相信,只要有理解,有支持,有信任,就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迎来最终的胜利。而他和付平之间的友谊,也将在这些挑战和困难中,变得更加深厚,更加牢固,像那坛埋藏多年的老酒,愈久弥香。
此刻,在这个温暖的家里,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徐向翰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轻松和释然。他知道,自己不仅是一个县高官,一个肩负重任的领导者,更是一个丈夫,一个普通人。他需要面对工作上的压力,需要应对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也需要享受家庭的温暖,需要感受妻子儿女的关爱。而这一切,都将成为他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像一颗颗珍珠,串联起他的人生之路。
他想起付平临走时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那眼神里闪烁的光芒,既有坚定,也有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知道,自己今天的谈话,或许真的伤了付平的心。他原本是想给付平鼓鼓劲,加加油,却没想到,反而成了他的压力。他心里一阵愧疚,像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徐向翰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像是在问妻子,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事儿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妻子轻轻地拍了拍徐向翰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他,“你也是为了工作,为了大局,付平他会理解的。再说了,年轻人嘛,受点挫折,受点压力,也不是坏事。玉不琢,不成器。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话虽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徐向翰叹了口气,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再给付平打个电话,跟他解释解释?”
“我看就不用了,你现在打电话给他,他反而会觉得你是在给他施加压力。再说,你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再说多了,反而显得啰嗦。我相信付平能理解你的苦衷,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就放宽心,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妻子劝慰道,语气温柔而坚定。
徐向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闭上眼睛,把头靠在妻子的肩膀上,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心跳。这一刻,他感到无比的安心和踏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老人,诉说着岁月的流逝。徐向翰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起来,他似乎已经睡着了。妻子轻轻地把他的头扶正,让他靠在沙发上,然后起身去拿了一条毯子,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她站在沙发旁,静静地看着徐向翰熟睡的脸庞,那张曾经英俊的脸庞,如今已经爬满了皱纹,像一张被揉皱了的纸。她的心里充满了爱意和怜惜,她知道,这个男人,为了这个家,为了他的事业,付出了太多太多。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卧室。
夜更深了,窗外的蛐蛐儿似乎也叫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有那轮明月,依然高高地挂在天空中,散发着清冷的光芒,照耀着这个宁静的小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