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延年敲门进来,手里端着那碗造成上辈子悲剧的那碗汤。
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若不是上一世早就领教过他的狠毒,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我最爱的人,竟然是造成我悲剧的罪魁祸首。
“软软,这是我亲手给你熬的汤,快喝了吧。”
我坐在原地没有动。
陈延年像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立马放下手里的碗,走到我跟前,轻轻地搂住我。
“软软,怎么了?是不是婚礼太紧张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眼中的紧张与关切不是假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不要紧,来,把汤喝完之后就好好睡一觉吧。”
说罢,他再次将汤端了过来。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哄着我,让我喝下这碗汤。
之后我便迷迷糊糊,浑身燥热。
那群混混便闯进了我家,对我展开了凌辱。
我接过碗,静静地看着他:“延年,我真的要喝吗?”
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悲伤。
害怕又像上一世一样陷入困境,悲伤眼前说着要保护我一辈子的男人居然亲手将我送到了地狱。
陈延年一愣,他的眼神有些躲闪,看起来有些犹豫。
然而,片刻后,他又重新恢复那副关心我的模样,说道:“软软,这个是养神的,等你喝完,你就是我最漂亮的新娘。”
我苦笑两声,点点头,将汤喝了下去。
陈延年弯下腰,将我抱在怀里。
“软软真厉害,乖乖在这里等着,明天做我的新娘好不好?”
眼泪从眼角滑落,手中的碗掉在地上,发出砰的声音。
陈延年将我抱得更紧,他像是哭了,泪水打湿了我的头发。
“对不起软软,如果你不这么倔,如果你不要这场婚礼,我是绝对不可能伤害你的。”
我倒在床上装睡,眼眶却湿润了。
陈延年嘴上说着爱我的话,可是却做的是让我万劫不复的事。
他吻了吻我的额头,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后,我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将刚刚含在嘴里的汤吐了出来。
但是或多或少也喝了一点进去。
看起来陈延年根本不给我留下一点活路,仅仅喝了这么一点,我就感觉头昏脑涨,想来是放了十足十的量。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你们几个,给我好好伺候沈软软,只有她彻底脏了,才没有资格跟我抢延年。”
几个混混嘿嘿笑着,搓着手进来了。
而我提前做了准备,早就从窗户偷偷溜了出去。
我爸爸曾经是部队的,退役之后经常教我一些拳脚功夫用来自保,这件事几乎没有人知道。
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将杨月打晕扔在我房间之后,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趁着周围没有人,我循着记忆敲响了另一家的门。
2
死对头顾清远打开了门,看到我满脸通红,立马发觉我不对劲。
他毫不犹豫地将我拉进门。
“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药效发作,从他身边倒了下去。
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婚礼当天。
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寻找我的踪迹。
顾清远将帕子递给我,说道:“走吧,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走下床。
上一世,我是被扔在陈延年家门口的,这次我逃过了,不知道等到他知道是杨月躺在里面会是什么感受。
于是我偷偷溜到人群中。
只见陈延年冲进我的家,装作一副悲痛状。
“软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你为什么要用羞辱自己的方式来破坏我们的婚礼?”
在场的人窃窃私语。
“沈软软这是怎么了?”
“哎哟,你还不知道吧,这沈软软还没有过门呢,居然就偷汉子!”
“真的假的,平常看她那么文静,没想到私下居然是这种人?”
“可不是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延年听着这些话,泪流满面。
“乡亲们,你们不要这样说软软,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给不了软软想要的。”
我的手紧紧捏成拳头,所有人都在赞扬陈延年的用情至深,可是有谁在意过真相?
这一次,我不要再重蹈覆辙!
陈延年跪在门口,满脸悲戚。
“软软,做了这种事,我必定是不能再娶你了,对不起,软软。”
乡亲们劝解着他。
然而,就在这时,杨月的尖叫声从屋里传来。
陈延年眉头紧锁,但还是继续说道:“软软,离婚书已经写好了,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然而,大家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了。
“这屋里的声音,怎么这么像杨月?”
我在这个时候从人群中走进去,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延年,温声道:“延年,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看到我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软软,你怎么在这里?”
我偏着头看他:“我不在这里,那我该在哪里?”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延年猛地冲进了屋子。
我看着他焦急的背影,眼眶被眼泪打湿。
上一世,我被毫无体面地丢在他家门口,他只是冷漠地让我滚,骂我红杏出墙,不配做他陈家的儿媳妇。
可现在,里面的人换成了杨月,他却着急了。
我苦笑两声,我曾经满心眼里都是陈延年,失身之后,我没有一日不是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让他跟着我蒙羞。
可是现在看来,他不过是拿我来作为一个幌子罢了。
看到陈延年冲了进去,大家也都一股脑冲了进去。
我跟着人群,看到杨月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陈延年也顾不上什么清白,一脸焦急地将杨月抱在怀中。
他愤愤地说道:“杨月,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我嗤笑两声,对于陈延年的偏心早就见怪不怪了。
曾经的他,亲手将我送进地狱,让那些人凌辱我。
而现在,对象换成了杨月,他便喊打喊杀。
“这不是,死了男人的杨月吗?她怎么在这里?”
“啧啧,男人死了,都跑到别人家里来偷人了,难不成是想嫁祸给软软?”
杨月看着乡亲们,她无辜地摇摇头:“不是的,是有人打晕了我,是……”
3
她紧紧揪住陈延年的袖子,冲他摇摇头,眼泪汪汪的。
“延年哥,你要相信我,我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如果蒋凡还在的话,他也会相信我不会做这件事的,是有人要害我!”
她趴在陈延年的肩头痛哭,陈延年咬咬牙,对我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将衣服盖在杨月身上,将她打横抱起。
“今天是我的婚礼,居然出了这种事情,让烈士遗孀蒙羞,我陈延年必然管她到底!我发誓一定要为杨月报仇,找到罪犯!”
乡亲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劝起他来。
“延年,你可不要犯傻,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干啥管她?”
“就是,我看软软就很好,今天还是你们的喜事,干啥非要掺和?”
陈延年皱眉:“不劳各位费心,今天婚礼取消了!”
说罢,他抱着杨月,从我面前走过,那双眼睛死死地看着我。
我知道,陈延年已经猜到了是我做的。
可是他还是选择护着她。
乡亲们都不理解,纷纷劝我要想开点。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原来,救命恩人的遗孀只是借口,他早就爱上了她。
我跟陈延年是青梅竹马,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会结婚,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早早地跟他领了证。
没想到,他当了两年的兵回来后,竟然带回来了一个女人,那就是杨月。
他说这是他战友的妻子,战友为了救他战死,他有义务照顾好她。
于是我默认了杨月的存在。
可是杨月却视我为仇敌,一次又一次栽赃陷害。
陈延年对我越来越失望,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反而是杨月一直陪伴着他。
我抹了抹眼泪,既然早就相爱,为什么非要同我结婚?
所有人都离开了,小小的房子又恢复了沉静。
顾清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递给我一个帕子,坐在我身边,静静地陪着我。
虽然我改变了被凌辱的事实,但是这件事一定不会这么快就结束。
一直到傍晚,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我放下心来,喝完一杯水之后,便沉沉地睡去。
等到我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我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便四处敲打。
就在这时,陈延年推着杨月从门外冲进来,他死死拽着我的手腕,双目赤红。
“杨月生病了,差点命悬一线,你开心了是不是?”
4
他的语气激动,就好像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一样。
我奋力甩开他的手,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一切是我筹划的吗?陈延年,不过是你们自食恶果!”
话音刚落,陈延年毫不客气,一巴掌给我扇来,他眉头紧锁,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沈软软,你怎么变得这样恶毒?你不是知道杨月只是一个女人吗?你不知道要是她失去了贞洁会被所有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杨月小心翼翼地拽了拽陈延年的袖子,哭诉道:“延年哥,我相信软软肯定知道错了,她只是太在乎你了,怕我将你抢走了。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回家吧,最起码,蒋凡还在那里等我。”
说着,她作势要离开。
陈延年连忙拦着她,对她说道:“当年要不是蒋凡救了我,我早就死了,我发过誓要好好照顾你。”
杨月扑到陈延年的怀中,娇嗔道:“延年哥,还好有你,只要有你在,我的清白已经不重要了,你不要再怪软软了。”
听到杨月这样说,陈延年愤愤地继续骂道:“沈软软,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杨月这样善良一点?为什么要害她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我被打倒在地,泪流满面。
原来他也知道,贞洁对一个女人有多么重要,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因为我活该吗?
陈延年像是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想要将我扶起来,可还是没有动作。
“我已经把你爸的遗产赔给杨月,解决了这件事,你们就算两清了。”
杨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好像在说,遗产她势在必得。
我猛地抬起头:“凭什么,这是我爸留给我的!”
陈延年眉头紧锁,好像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杨月只是一个女人,她没有赚钱的能力,现在还被你毁了名声,只不过是要你一点赔偿,连这都不愿意给吗?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杨月低下头,道:“延年哥,我不需要的,我一个人可以。”
陈延年摸了摸她的脸,安慰道:“软软是我过门的媳妇,她的就是我的,我代她替你道歉。”
我想要起身,从这里逃出去,却发现我的脚被拴上了绳子。
“我没错,我跟你陈延年也没有任何关系!”我狼狈地叫着。
陈延年皱眉地看着我。
“既然你这么不懂事,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反省吧,就当我替叔叔教育你了!”
说完,不等我回话,他便推着杨月离开了。
我靠在墙边,蜷缩成一团。
陈延年已经把爸爸的遗产给了杨月,现在把我困在这里一定是为了通知书!
我晃动着铁链,想要挣脱束缚,可是凭我自己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难道重来一次,我还是救不了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