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华沉2025-06-19 11:333,232

哦,

那是我。

「疯子!疯子!你疯了!」

她身子抖得不像话。

看起来害怕极了。

我给了她一个解脱。

可是真奇怪。

当我要杀死她的时候,

她居然哭着让我放过她。

怎么可能?

都这个时候了,她为什么还指望我心软?

她可是顾琮朗的表妹,是那个当年想陷害我的人。

连我福浅承不住凤命的流言,也是她最先传出来的。

她小产是我让三娘去做的。

我不会容忍她多次挑衅我。

杀了她后,我闯进了顾琮朗的寝宫。

那些和尚替我拦住了侍卫,他们可不是什么正经和尚,个个都杀过人的。

里面浓浓的药味叫人有些喘不上气来,太监看着我的样子惊呼:「皇后娘娘,你怎么跑这来了?这些和尚又是来做什么的?!」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更多,就被捂住了嘴。

做什么?

当然是用来杀人顺带帮忙超度的。

层层叠叠的床帘后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即使很模糊,但我还是一眼认出来。

是顾琮朗。

「妙珩,你……咳咳……怎么过来了?」

他大抵以为我真的疯了。

也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和真疯有什么区别?

谁家皇后会穿着嫁衣闯进皇帝的寝宫?

我用剑挑开了床帘,对着他笑了笑。

床上的人像是要油尽灯枯了,身子消瘦得厉害。他看着我,嘴张合半天没说出话来。

可能是被我吓着了。

毕竟我身着嫁衣,半张脸隐于暗处冲着他笑,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说来不好意思,本意不是想吓他。

只是我打算在这一天重新出嫁而已。

「陛下,你该上路了。」

宫外厮杀声突然响起,我笑得愈发痴狂。

没有人能拦住我了。

长剑抵住他的脖颈,我决定再送他句好话:「欣贵人也在黄泉路上,指不定你们两个还是再续前缘。」

「哦对了,还有她那个小产的胎儿。」

我低下头笑:「那也是我干的。」

「我骗了你,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妙珩了。」

「欣贵人死之前一直在求我,让我饶她一命。」

「我是个好人,所以我给了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他手紧抓住被单,而后又无力垂下:「御林军呢?!」

真可惜,他说的御林军现在应该被父亲屠杀得差不多了。

「你急什么?仔细听听外面的声音。」我用剑拍着他的脸:「你真以为自己当上了皇帝,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若没有我将军府的支持,你现在只是个王爷。」

我没说错。

顾琮朗当年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皇子。

除非他上头的两个哥哥死完。

不然轮不到他当太子。

正是因为娶了我,他才有了和这些人抗衡的资本。

他是个好皇帝,但他不是个好丈夫。

我不愿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更不愿成为历史上早逝的,端庄贤惠的皇后。

所以我要杀了他。

这天下,他顾琮朗坐得,为何我不行?

在我“疯”了的日子里,我夜夜想着如何杀了顾琮朗。

父亲和兄长们早就和我里应外合了,密函就在那些和尚身上。

顾琮朗多疑,然而密函是佛经上的内容组合。

他再多疑,也看不出来。

父亲虽然早就上交了兵符,然而京城外那五万驻军只认人,不认符。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忌惮着将军府的原因。

阿娘自从回去后,整个将军府就开始运作起来。

他顾琮朗登基就算已经有十年又如何?

将军府经营了上百年,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己的路子。

在将军府的帮助下,如今,我终于是得偿所愿。

他许是被我刺激得太过了,整个人目光都恍惚了起来。

又或者是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他居然颤着声音问我:「妙珩,你不要我了吗?」

「……」

他这句话,像是特意来恶心我的一样。

长剑刺穿他的咽喉,我在他耳边落下句:「我在剪刀上涂了铁锈。」

正是先前我假装自杀,被他夺下的剪刀。

剪刀划破了他的手。

他这场病,正是七日风。

让他死个明明白白吧。

长明灯被吹灭。

我穿着嫁衣杀死了我的夫君,这次,我选择嫁给了天下。

太监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陛下驾崩了!」

9

我捂住了所有人的嘴。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我成功了,那这段历史自然是要重写的。

史记——

「后宫欣贵人惑主,迫害帝后。是以,帝后佯疯,得以保命。后欣贵人毒杀陛下,帝后、将军府救驾来迟。陛下驾崩,皇长子登基。」

……

「娘娘,今日下朝如此早,不然来婢子宫中坐坐?」

三娘已经是太妃了,却仍然这样唤我。

我刚想说话,余光瞄到了甯贵妃,她此次是来向我辞行。

「多谢娘娘成全。」

她不再穿着繁琐的华服,脸上是自由的笑容:「我在外面的所见所闻会全寄回来给娘娘你的。」

她这几声娘娘,倒是唤得真情实意。

「许冉,祝贺你自由。」

我是真心为她开心,毕竟她也算得上是开导了我。

「再和你说个秘密。」

许冉在走之前和我诉说了她这么多年埋在心中的事:「我的灵魂是自由的,换句话来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是他困住了我,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他得不到我的心,所以就更加痴迷于我。」

「他所贪念的,不过是我身上那自由的灵魂。可他却把我变成了金丝雀,让我成为这宫里的一员。」

「幸好我遇见的是你,若是遇见旁人,我可能早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她说得对,我执掌后宫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苛刻过谁。

「娘娘,有缘再见!」

许冉欢快地挥着手,和小女孩似的。

她扯着缰绳,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热烈。

我回她一个笑容,突然想到,好像她今年也不过二十岁。

比我第一个女儿也大不了多少。

10

我又梦见她了。

她还是那样冰凉凉的,被我抱在怀里。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哭。

她看着我第一次开口说话:「阿娘,我要走啦。」

我想哭,她却说:「阿娘,你要是哭的话,我就舍不得去投胎了。」

于是我忍住了,含着泪看她消散在我怀里。

我的女儿,

下辈子一定会平安喜乐。

11

三娘为我新缝了衣裳,还不错。

她陪我也有二三十多年了,不对,三娘刚刚说是二十七年五个月。

好快啊。

我总感觉曾经那个捣蛋的林妙珩就在我眼前,只是我伸手什么也抓不住。

算了,何必执着过去?

过好当下吧。

林妙珩番外:

我和顾琮朗自幼认识。

他虽是三皇子,却还没我受宠。

我的生母是陛下唯一的姐姐,所以我的出生自然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

连我的名字,都是陛下亲赐的。

“妙珩。”

寓意美好珍贵。

我的生母在我三岁那年,与世长辞。

自此,我更得宠爱。

所有人怜我幼年丧母,都将我捧在掌心里护着。

即使是后面父亲娶了位新的主母,我也未受到苛刻。

她很爱我。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下成长的。

遇见顾琮朗时,我五岁。

小屁孩哪知道什么情爱?

我只知道他每次都会为我带些小玩意回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我十六岁。

我理所当然地嫁给了他。

他对我许下的诺言,从来没有失约过。

就单这一点,我想,以后他应当不会负我的。

因为娶我,他成了太子。

即使入了东宫,我还是林妙珩。

可是快活的日子没多长。

十七岁时,我怀上了第一个孩子。

我虽惶恐,却也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原本那个上蹿下跳的林妙珩消失了,我专心在府中养胎。

言珠和三娘在旁边为孩子绣着一套套小衣服,讨论着孩子是男是女。

顾琮朗下朝后就会为我带些小零嘴。

想来那个时候,我是欢喜的。

可是死亡的阴影在我最幸福的时候笼罩住我,让我挣脱不得。

我早产了。

孩子是个死胎。

是个已经成了型的女孩。

「妙珩,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还会有第二个孩子的。」

顾琮朗搂着我,声声劝慰,力道轻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

我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扯着他的衣襟点头。

是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可他骗了我。

他的第二个孩子不是我怀的。

是三娘。

那日他吃醉了酒,走错房。

三娘性子看着软,实在刚烈得不行。

她想死,被我拦住了。

我说:「我给你位分,你想要什么?」

「婢子什么都不求,只求能继续跟着小姐。」

她就是这样的,跟了我十多年,也只会跟着我。

没多久三娘怀孕了。

时间刚好是那天。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我只觉得很痛。

母亲说过这是不应该的,可我忍不住想落泪。

「三娘,留下这个孩子吧。」

我在心里劝慰自己,就当是我那死去的孩儿来找我了。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我夜夜梦着她,小小的身躯,哭声悲苦。

她好可怜,怎么就摊上了我这么个不靠谱的母亲?

从那时起,我就要长期服用药物了。

不然常常会在梦中惊醒,而后再也睡不着。

三娘生了个男孩。

我取的名字。

顾朝松。

小孩子真的好奇怪,那么小一个,看见人却知道咯咯笑。

我很喜欢他。

也更期待我的孩子。

只是一直在入宫为后前,我都没有再怀上孩子。

在入东宫的第五年,陛下驾崩了

顾琮朗顺理成章坐上了皇帝。

可不知道为何,听到万民高呼着——

「陛下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我身子没由来地一抖。

那深红色的宫墙,像是张猩红色的大嘴。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到。

日后我不再是林妙珩了,我是大裕王朝的皇后。

无形的枷锁在这一刻困住我。

像是要将我淹死在这宫中。

可我只能前进。

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

更何况,我身边还有顾琮朗陪着我。

彼时的我,尚未知身边人是头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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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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