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刀脸色一变,暗道不好,提刀便冲向了二楼,刚一推开门就看见林珏跪坐在地上哭的不成人样,于大嫂正堂在一旁双眼紧闭生死未卜。
“干娘!”王一刀大喊一声,忙丢了手里的刀朝着于大嫂身边冲了过去,他将于大嫂扶起来,仔细的检查着。
王一刀手上的力道极大,于大嫂的伤处给他按住了疼得哼了一声就睁开了眼睛,虚弱开口:“是你啊……”
王一刀见于大嫂弄成这幅样子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火气:“干娘,这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是仙女姑娘!”一旁的林珏嚷道:“不,不,是那个贱人的莽夫弟弟给娘打成这样的。”
王一刀微微皱眉:“是怎样的姑娘?”
“是个穿着青衫罗裙,长得顶漂亮的姑娘,我要与她成亲,她不肯便让弟弟把娘打成这样。”
“那姑娘多大年纪?”
“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十七八岁?王一刀看着于大嫂身上的伤陷入沉思,这姑娘不过十七八岁,那她的弟弟也不过十六七,这样的孩子能将有功夫底子的干娘打成这样,必然是身手不凡的少年豪杰。
若是放在平日干娘不会招惹这样的人,看来这次又是林珏逼得干娘做出这等恶事。
于大嫂一把抓住了王一刀的袖子:“一刀,这事儿你要给干娘报仇,然后把那个姑娘抓回来给珏儿当媳妇。”
王一刀沉思片刻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处理,倒是干娘你,太过骄纵珏兄弟了。你看他这幅样子,怎么会有出息!”
王一刀话刚说完,脸上便挨了一巴掌,在场的兄弟们看着这幅场景阵阵唏嘘,这妇人真是大胆,竟敢打他们老大。
“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这样说珏儿,你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我们母子你早就死了!”
王一刀捂着脸抬起头瞪着于大嫂,他的目光冰冷而又可怕,于大嫂被他瞪得心里发毛但嘴上却骂道:“你瞪什么瞪,莫非你当初承诺的视我们母子为亲就是这样的吗?”
“儿子不敢,儿子这就告辞!”说罢王一刀猛然起身,招呼着小弟:“我们走!”
出了门王一刀转头看着这家客栈连连叹气,这林珏蛮横骄纵,于大嫂又是百般宠溺,他干娘这辈子怕是要折在这儿子手里了。
虽是山中悍匪,但王一刀却重情重义颇具侠士风采,他绝不会像是这般强迫他人做不愿的事情,如今也不知林珏口中那女子现在如何了,若是改日遇上一定要跟人家姑娘好生道歉才行。
另一边陈小酥姐弟二人怕惹上麻烦事儿丝毫不敢怠慢,一路上只是简单休息了片刻后便匆匆赶路,连着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了一处稍远的小镇上才放下心来。
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自然是又累又饿,便打算招架小店先吃些东西再找住的地方,但奇怪的是这街上的酒肆茶楼都开着门,堂内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陈小酥他们走了好久才在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酒肆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在柜前忙碌着,屋里还有个上了年纪的食客老头正在吃饭。
陈小酥跟陈林大喜过望,赶忙走了进去,刚一坐下,陈小酥轻拍桌子朗声道:“老板娘,来几道你们店里的特色菜尝尝。”
可不想她这话刚一出口那女子竟面露难色:“姑娘,我们这小店没有什么特色,只有咸菜跟白馒头,”
“咸菜馒头?”陈小酥跟陈林面面相觑,陈小酥以为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便继续道:“老板娘,您这店铺虽然小些但也是有门面在的,怎么就只是买些咸菜跟白馒头?”
那女子叹了口气还不等开口,对面坐着的那个老翁便端着碗筷来到了陈小酥他们面前,那老翁碗里放着的是一道不知道是什么的菜。
那菜泛着肉香带着油亮的红色,好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肉。
陈小酥看着这老头吃的可不是什么咸菜,她淡然笑笑,转头对那老板娘道:“老板娘,这位老伯吃的可不是你说的什么馒头咸菜,你莫不是看我们姐弟两个是外乡人有意刁难吧?”
老板娘开口刚想解释什么,老头便叹了口气将碗朝着中间推了推:“姑娘,你别难为林娘了,这街上的菜牌啊都给那归云酒楼包了去了,林娘念小老儿身体不好,这才偷偷做了这道素烧鸡,你们先一同吃些垫垫肚子,等会儿各家从归云酒楼取来菜品,你们再去吃也不妨事啊。”
陈小酥微微皱眉没有理解老头的话,便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那老头却已经夹起了一块素烧鸡,四下看看确定了没人之后快速的将其塞到口中。
陈小酥跟陈林看着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是不解,但看着老头动筷子,却再也耐不住了饿,也伸出筷子跟着老头一起吃了起来。
这素烧鸡刚一入口,陈小酥不由得一惊,这道菜是用素鸡所做,但调料配比跟火候刀工都极其考究,不仅从口感和味道上与肉相近,且豆子的腥气跟素鸡的干涩都给去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豆子的香气跟爽滑的口感。
很快一盘素烧鸡给吃了个干净,老板娘快速的收了碗筷,端来了一盘咸菜几个馒头放在三人的桌上。
肚子里有了底陈小酥也想起了刚刚的问题便开口对老头问道:“老先生,您方才说的什么包菜牌,取菜品是怎么回事啊?”
“嗨,这都是造孽啊!”老头摇了摇头跟陈小酥娓娓道来。
这街上本来各家菜品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好不热闹,很多家也有着自己的招牌,但去年秋天,归云酒楼来了个年轻大厨,此人说自己游历过百水千山,能做出这条街上最好的美食。
他这种大话自然是引得街上众酒家不满,联合前去讨教,对方欣然应战但却立了个规矩,若是讨教者们输了,便要放弃自家的菜色,将菜牌统一交到归云楼管理,此后每日只得卖归云楼的菜品,不得自行烹制各家菜色。
于是这约也就给定了下来,各家也签了字据。
这年轻厨子极其厉害,不管是刀工还是色泽香味堪称一绝,各家纷纷败下阵来,最后只剩下了陈小酥他们现今所在的这家小酒肆。
这酒肆的老板娘名叫林菀,祖上曾任开封府总厨,家传的一道素烧鸡名绝天下,大家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林菀这道素烧鸡上,但不想在最后关头林菀的那道素烧鸡却输了比赛。
但因为这是家传名菜不可外泄,林菀当时激烈抗争,不愿意将祖上几辈子的心血交给一个外人,双方当时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归云酒楼的人倒也没有强行要走制作方法,而是禁制林菀再做这道菜。
如今就算是父亲的老友前来想要尝一尝昔日的手艺,林菀也只能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做上一碗,若是被发现了,就要跟归云酒楼签上一份卖身契,这辈子都得不了自由。
最终这整条街上的菜都给他们归云楼收了去,街上的酒楼商铺想要开门做生意招揽客人,只得花钱从归云楼购买成品的菜再回到店中售卖。
“这不是垄断吗!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陈小酥气的一拍桌子,老头慌张的想要去捂陈小酥的嘴巴:“姑娘,可不敢胡说啊,得罪了他们可就别想在这街上待喽!”
“我阿姐可没有胡说,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吗?”
陈小酥深吸了一口气,略略平复了一下心境便继续问道:“那大家没想过要反抗吗?”
“反抗?”那许久没有说话的老板娘无奈的叹了口气:“姑娘,你想的倒是容易,若是可以反抗,我这店里哪里还用得着卖馒头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