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昭突然被点名,稳稳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太后面前。一举一动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行礼也动作标准规矩,“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再靠近些。”太后让傅景昭靠近些,然后捏着傅景昭的下巴,想要细细打量,却突然就对上了傅景昭的眼神。
看起来挺规矩的姑娘,眼神儿竟然这样凶狠阴冷,看得太后都觉得心底升起一阵寒意。
太后松开了傅景昭的下巴,笑道:“好孩子,生得这样好,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听说此次赈灾出了不少力,不知你可有婚配?”
傅景昭可不信太后不知道她和李靳的婚约,这分明是又要拿李靳开涮,“太后娘娘,臣女的婚约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娘娘不记得吗?”
“皇上亲自赐婚?”太后装糊涂,想了好一会儿,“你是傅家的丫头?倒是机灵,当得起皇上封的名号。”是个牙尖嘴利的,若是她说不记得了,恐怕朝臣们要么觉得她老了,要么觉得她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傅景昭正是吃准了太后是个又当又立的,既有着想要谋权篡位的野心,有想要名声,轻笑一声,“太后娘娘是有福气的清闲人,臣女倒是羡慕太后的福气呢。”
“哦?”太后听出来她的弦外之音,多看了傅景昭两眼,笑得很慈爱,“傅家丫头可不用羡慕哀家,你也是有福之人。”
“太后娘娘谬赞了。”傅景昭微微一笑,屈膝道:“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呢。”
太后只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拿傅景昭无可奈何,却又实在不甘心这样。把手递给傅景昭就要站起来,“哀家有些乏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热闹热闹,哀家就不凑热闹了。”
傅景昭伸手扶着她,刚刚还好好的人,在站起来的一瞬间,突然又倒了下去,摔在椅子里。
“快,快,请太医,让人去请江太医来。”傅景昭很快就反应过来,蹲在太后旁边,做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用力握住太后的手,“太后娘娘,您怎么了?快醒醒啊!”
太后不知道傅景昭是不是故意的,只觉得这姑娘手劲儿实在是大,这一下子抓得她都快要受不了了。
江飞白过来的时候,太后已经被人抬到了偏殿,床的帷幔已经被放了下来,只漏出来一个手腕儿。江飞白从药箱中拿出来一块儿帕子盖在太后的手腕儿上,才仔细地诊脉。
傅景昭好像突然看懂了江飞白用手帕盖着的用意,憋着笑,候在床边儿,等江飞白把东西收回来,才道:“江太医,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太后娘娘体弱,所以容易晕厥。”江飞白有模有样道,然后当众写下一张方子,让自己的药童去抓药。
背了一段时间医书的傅景昭一眼就看出来那些药全部都是补气血的药材,最大的共同点就是苦。开完了药方,江飞白又让人把他的针灸包拿过来,“太后娘娘这还需要针灸,还请皇上让诸位大人和夫人暂时回避。”
一众人都出去了,江飞白拿着一根根格外长的银针比划比划,扎在了太后身上。这些穴位的共同点,就是疼。
太后是被疼得装不下去了,睁开了眼睛,猛地呼了一口气,“哀家这是怎么了?江太医,你是在给哀家针灸吗?好了好了,哀家已经醒来了,不用继续了。”
“太后娘娘啊!”江飞白急了,“太后娘娘,您身子弱,这针灸得一套用完才有效果的,您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想着李靳受的伤,江飞白让太后多疼了很久,才慢吞吞地将银针都收了回来,“太后娘娘啊,以后每三日微臣给您针灸一次,一个月后保证您身子会比现在好得多。”
太后很想说不用了,可这个时候,也只能答应了,“有劳江太医了,哀家方才这是怎么了?”
“倒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您啊,肝火盛,又体虚,所以才会晕倒。”江飞白收好了所有的工具,十分仔细地将东西整整齐齐地归置好,才提着药箱出去。
外面一群人都在等着,见江飞白出来了,不管是真的关心太后,还是假的关心,都一拥而上,问东问西。
江飞白如实说来,太后的身体状况他没有说假话,针灸和药方也都是对症的,不过是选了最苦的药和最疼的针法罢了。
皇上也松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屋子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进去问候一声,“母后,您感受了些吗?”
“好多了。”太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主要还是疼得没力气了,“皇上挂心了,江太医这医术了得,治病的法子也非比寻常。哀家针灸过许多次,这次倒是格外地疼些。”
“江太医向来如此。”李盛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那母后好生休息吧,朕就不打扰了,前头还有事情要处理。”
太后这么一遭,好好的庆功宴自然是不能继续办下去了,李盛已经吩咐了让诸位大臣带着家眷们先回去。此时也就只有太后母家的人还留着,说想要看看太后。
“皇帝,等等。”太后总觉得要不是傅景昭嚷嚷着要请江飞白,她也不用吃这种苦,想了想,“哀家今日见了傅家那丫头,觉得一见如故,如果她在哀家身边侍疾,想必哀家也能好得快一些,就是不知道傅相可否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