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从安愣了愣,正要拒绝,就听见傅景昭道:“陆夫人倒是奇了。据我所知陆老爷那么多的孩子,怎么你就疼陆盼盼一个呢?”说完,也不真的等陆维雅说过,就笑了笑,“行了,我也不是真的心胸狭隘,既然你想让她来住,那就让她来吧。只是,可要好好叮嘱她,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
陆维雅压根儿没想到傅景昭会答应这事儿,欣喜万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前是我们俩糊涂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找麻烦的。”
“最好这样。”傅景昭神色晦暗不明,走出了屋子,不愿在这儿多待。
傅从安也跟着她出去,出了院子就叫住了傅景昭,“昭儿,若是你不喜欢陆盼盼,大可不必答应,你永远都不用为了谁受委屈。”
“爹爹,我心里有数。”傅景昭唇角勾起,并没有解释什么,只乖巧地同傅从安道了晚安,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丹若几人一直守着门口,就等着傅景昭回来,一看见人,就端参汤的端参汤,拿衣服的拿衣服,一群人呼啦啦围了过来。
“姑娘,您身子怎么样,今日淋了雨,又同江太医出去忙活了这么久,若是难受,可不要强撑。”丹若说着话,就要把手里拿着的薄斗篷给傅景昭披上。
傅景昭心里头暖是心里头暖,眼疾手快地从丹若手中接过那个斗篷,“丹若,这可是夏天,你家姑娘我这些天一直都有好好锻炼身子,没问题的。”见丹若还想说什么,忙把斗篷又塞到她手上,“我今日忙了一天了,累了,想睡觉。”
丹若无可奈何,又接过烧香手中的参汤,“姑娘,那您喝点参汤吧,煨了很久的。”
“好。”傅景昭在一众丫鬟的目光中喝了小半碗参汤,然后才被放过,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傅景昭心中惦记着事情,尽管累得不行了,第二天还是按时起来了,照例打了半个小时拳,白薇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一个鞭子,递给傅景昭,“姑娘,奴婢瞧着您拳打得还不错,要不要学学耍鞭子?”
“好哇。”傅景昭接过白薇手中的鞭子,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通体都是黑亮黑亮的,十分好看。
白薇也不含糊,给傅景昭示范了一遍怎么拿,又教了她几个基础的招式,就站在旁边看着傅景昭练习,时不时地给她纠正动作。
巧香来叫她们吃饭的时候,正好一鞭子甩在了巧香的脚尖前一点点的地方,吓得她脸色都白了,后退两步,惊道:“啊呀呀,姑娘,这怎么还耍上鞭子了?”
“没打到你吧?”傅景昭也吓了一跳,连忙丢下鞭子查看。
“奴婢没事。”巧香摇摇头,“姑娘,奴婢今日做了杂粮煎饼,您不是都念叨了好几天了嘛。”
“好呀。”傅景昭已经馋了,把鞭子直接缠在了腰上,看起来倒是很好看,“从今天开始我要学着用鞭子,你等会儿同丹若她们说一声,以后我练功的时候,小心些,伤着谁了就不好了。”
“是。”巧香顺手拿了个帕子递给傅景昭让她擦汗,然后和白薇一起跟着傅景昭去了正屋。
吃完早饭,傅景昭又一头扎进药房,忙活了没多久,管家就来传话说有人拿着拜帖上门,是新调回长安城任职的,同老爷约好了的,问傅景昭是让人在会客堂等一等,还是她去招待。
傅景昭正忙着,便道:“让他们在会客堂等着吧,来找我爹想来是有事商议,好生招待。想来那人也是刚刚下朝回来,应该不用等太久。”
管家应了一声,就下去了。皓月今天回来和傅景昭汇报过去几日望月斋的营业情况,远远的瞧见了柳良才,快步回了东篱居,“姑娘,方才奴婢路过,瞧见了柳良才。那人不是被关进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咱们府上?”
“来的客人是柳良才?”傅景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站了起来,“昨日我还在路上遇到过他,撞了我们的马车,还口出狂言。我还没抽出空来收拾他,没想到他先找上门来了。”
“姑娘,那…”皓月放下账本,“那人无恶不作,竟然还被放了出来,看来其中还有不少文章。”
“走,去会会他们。”傅景昭换了身儿衣裙,打扮得盛气凌人的,就走了出去。
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见陆盼盼迎面走了过来,对着傅景昭盈盈一拜,“表姐,我,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傅景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笑笑,态度比从前温和了不少,“好好照顾你姑母吧,客房住的可还舒坦?”
“都好。”陆盼盼清减了不少,说着话就抹起了眼泪,“上次回家,我父亲教训了我,也罚了我了。若不是姑母让我过来,恐怕这会儿已经要把我嫁给城中的富商了。”
傅景昭有些日子没关注过陆盼盼了,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多问,“我还有事情,你去找你姑母去吧。”
“好。”陆盼盼应了一声,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苏,你去查一查,这些天陆盼盼身上发生了什么。对了,再去查一查当年给我母亲接生的人是谁,若是能找到,就带到我面前来。”傅景昭低声吩咐了一声。
“是,姑娘。”不知从哪儿传出来一道声音,周围就再次安静下来。
皓月心中暗暗吃惊,却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默默跟在傅景昭身后,朝着会客堂的方向走去。
傅从安还没有回来,傅景昭走到会客堂门外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屋子里父子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
“父亲,你说相爷能答应这事儿吗?”柳良才瞥了眼带过来的扬州瘦马,眼热得不行,却也只能按耐住心中的躁动。
“怎么不能答应?”柳昌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等会儿相爷来了,可有点眼力劲儿。平日里你怎么胡闹都无所谓,在这儿,可得分得清楚主次。”
“父亲,我知道了。”柳良才不情不愿地收回盯着那姑娘的目光,垂下眼帘看着脚底,心不在焉道:“父亲,那个丫头片子到底是谁,查到了没有?”
“急什么。”柳昌瞪了眼柳良才,“咱们才刚到长安城,没有根基,你以为办什么都那么容易?这次把你从大狱里捞出来,就花了不少功夫。
那老匹夫,刚开始死活不愿意放人,还说是把你送来的人后台十分了得。后来银子送得多了,还不是乖乖把你放出来了。都是一路人,也不知道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听到这里,傅景昭明白过来为什么柳良才还是被人捞了出来。估计是看着后来相府这边没有再管了,柳良才他爹那边儿的银子也给的很足。
只这么一小会儿,就看得出来,这父子俩是从根儿上就坏了,这样的人当官,恐怕只会为祸一方。
傅从安下了朝,又被皇上叫去议事,回来就瞧见女儿站在会客堂的窗户旁边,也不说话,稍稍走到傅景昭身后,压低了声音道:“昭儿在这儿做什么,有什么好戏可看?”
“爹爹,别说话。”傅景昭小声道。
傅从安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见女儿这副样子,便真的站在那儿一言不发,竖起耳朵听着。
柳良才全然不知道外面站着两个人,大放厥词道:“父亲,从前人都说长安城十个有五六个都是权贵,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就那个臭丫头多事,还带那一群贱民去大理寺告状。等抓到她了,定然要她好看!”
“闭嘴。”柳昌有些不满地看了眼柳良才,“这些事等回去了再说,眼下咱们是在相府,隔墙有耳!”
“哦。”柳良才喝了口茶,兴趣缺缺,看了看屋子里的陈设,又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了带来的姑娘身上,嘿嘿笑了起来。
柳昌都快要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气疯了,再次警告道:“你若再不收敛些,回去后就别再出门了。”
不能出门对于柳良才来说,已经是极重的惩罚了,这回彻底地安分下来,端端地坐在椅子上。
门外,傅景昭看了眼傅从安,耸耸肩,拉着傅从安走远些,“父亲,那两个的真面目你现在知道了吧?那柳良才是个无恶不作的,前些天撞到了我手里,我让人帮百姓写了诉状,把人送去了大理寺。
原本都关进去了,不知他爹使了什么手段,把人又捞出来了。昨日在街上,他们的马车撞了我们的马车,不但不道歉,还口出狂言,十分孟浪。”
傅从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拍拍傅景昭的肩膀,“昭儿,你受委屈了。放心,此事就交给我吧,这人的官是做不长久的。回头我让人查查他,他得意不了几天。”
“好。”傅景昭觉得告状的感觉相当不错,跟着傅从安又朝着会客堂走了过去。老远就再次听见了柳良才又在放话,嗤笑一声,“呦呵,原来是老熟人啊,你且说说,你要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