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昭到底没有扭过李靳,一路上只能由着李靳抱着,尽可能地缩着不动。
南淮已经让人快一步回去准备马车过来,一行人的脚程比傅景昭来时快了很多,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到了停马车的地方。
马车一路上都很平稳,江飞白在车上给李靳检查了伤口,啧啧称奇道:“师妹用了什么奇药,泡了水还没有发炎。”
“闲来无事自己配的,病急乱投医就给王爷用了,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傅景昭打哈哈道,“王爷的伤怎么样,要紧吗?”
“没事儿。”江飞白把伤口重新包扎好,比傅景昭包的要轻便许多,“看着严重,实际上都是些皮外伤,好好养着,不出半月就不会影响正常活动了。”
“半个月?”傅景昭眉毛皱起,“寻常人身上一个伤口恐怕都要养些时候,半个月怎么能养好呢?李靳,你不能逞强,必须要好好养伤!”
“好,听你的。”李靳靠在车厢里,并不多解释什么,“你的脚也是,伤没好就别下地!”
“我的脚算不得什么。”傅景昭不太当回事,“不过是磨出几个泡,又泡了水破了罢了,几天就好了。”
“你还说我!”李靳难得表情生动起来,“你怎样养伤,我便怎样养伤。我素来恢复得快,寻常人三十天恢复的伤我半个月就能恢复,不用担心我。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哪有那么多时间养伤。
傅景昭听着,只觉得心疼得不行,想到之前给他用碘伏擦伤口的时候,看到的许多疤痕。昨天没时间细看,这会儿想起来,倒像是真的满身是伤。
见傅景昭不说话了,李靳看向她,对上一双满是心疼的眼睛,心软得一塌糊涂,握住她的手温声道:“都过去了,不疼的。”
同在车厢里的江飞白一身鸡皮疙瘩,钻出车厢直嚷嚷“这俩人没眼看了,他恐怕要长针眼儿的。”
南淮却是经验丰富,早前他就觉得自家主子和傅小姐之间的氛围完全容不下第三个人,所以只有这二人在一起,他就不会主动往前凑。
因为车里坐了两个伤号,走的慢了许多,一个多时辰后,才稳稳地停在了相府门口。李靳率先下了马车,又扶着傅景昭下车,刚刚进门就把傅景昭抱了起来直奔他自己的院子。
今日傅景晖和唐裕兰休沐,本应在家里,过了没多久,却只有傅从安一个人赶了过来。
进了门见傅景昭躺在床上,李靳正帮她脱鞋子,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走到床边儿声音都发颤,“昭儿啊,你昨日去了哪里,怎么一夜都没回来?”
“爹爹。”傅景昭看着眼睛布满红血丝的父亲,心中一酸,又看了眼李靳,见他点点头,才道:“昨日去摄政王府,得知王爷失踪了,就去寻他了。”
“你糊涂啊!”傅从安坐在床边儿一拍膝盖,“王府那么多人,咱们家里这么多人,用得着你一个姑娘家的去找人?再不济,让你大哥带人去找啊。你没事儿吧?我怎么听说你是被一路抱着回来的?受伤了?爹已经让人请了大夫,稍后就到。”
“爹爹,我没事,就是脚磨破了。”傅景昭拍拍傅从安的肩膀,“休息几天就好了,下次再有什么事情,定不会再鲁莽行事了!”
“哼。”傅从安瞥了眼李靳,“王爷看起来像是没事儿,王爷既然没事儿,那就请回吧,昭儿这边儿不用劳烦您。”
“爹爹。”傅景昭扯了扯傅从安的袖子,“你莫要生气,女儿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昭儿回来了?没事儿吧?”傅景阳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来,见她躺在床上,不由得一惊,“昭儿,你这是怎么了?”
傅景昭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边,“三哥,你放心,我没事的。”
“小妹啊小妹,你让我说什么好?”傅景阳觉得心里头揪着疼,“你一个不会什么武功的姑娘,怎么胆子那么大,一个人跑到山里去?且不说旁的,若是在山里遇见什么猛兽,那你该怎么办?”
“山里?昭儿昨日去山里了?”傅景明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一句,一惯挂在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三两步走到床边儿,“为何会去山里?”
后面的傅景晖和唐裕兰刚进来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儿,作为军人,他们二人对这种味道格外的敏感。二人的心都踢了起来,在察觉到血腥味儿是从李靳身上传来的之后,才稍稍放了下。
听傅景昭讲完了事情始末,傅景晖让人去请了江飞白,然后又让人把李靳带去客房歇着。
李靳原本打算送傅景昭回家后就会摄政王府的,这会儿改变了主意,跟着下人们走了。
一屋子的人等李靳走了,才开始对傅景昭进行新一轮的“轰炸”,唐裕兰获得了特权,坐在了离傅景昭最近的地方,盯着妹妹看了许久,“昭儿,你这样可不行呀。你要记住,你是姑娘家的,不能什么都冲在前面。父亲他们说得对,你一个姑娘,就不怕危险吗?”
“爹爹,大哥大嫂二哥三哥,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就是脸上破了点皮。”傅景昭幸福又无奈地笑笑,“我有分寸的,若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我怎么会贸然进山?”
“你昨天下午就出去了,在山里可饿着了?对,快让人去准备饭菜!”傅从安说着,就急匆匆地站了起来。
一旁看了许久都没机会插话的丹若终于派上用场了,“老爷,小姐进府的时候,巧香就在小厨房忙活着了,奴婢去催催。”
“快去。”傅从安这才坐回去,想了想,还是问道:“昭儿啊,昨天夜里你怎么过来的啊,就睡在山里的吗?没吃什么亏吧?”
“爹爹放心,我昨夜找到王爷的时候他还晕着,我寻了火石升了火,还运气很好的抓到了几条鱼,没有冻着也没有饿着。今日王府的侍卫找了过来,他们找到之前不久王爷才醒来。”傅景昭知道傅从安想问的是什么,拐弯抹角地回答了。
傅从安长长地叹了口气,“从你出生我就生怕你受半点委屈,你说不让给你找影卫我也依着你,现在看来还是得有。老大,这事儿就交给你跟你娘子了,给昭儿找几个厉害的侍卫,不在多,只要厉害就行。”
“父亲放心。”傅景晖应了下来,“我这么多年倒也物色了几个,一直放在娘子身边调教,等昭儿休息好了,再带人过来让她挑一挑。”
这时,巧香端着饭菜进来了,汤是今日一早就用小火煨着的老母鸡汤,这是她进了厨房后就养成的习惯,另外还有一碗皮蛋瘦肉粥,“姑娘刚刚回来,恐怕身子还虚弱,奴婢准备了些清淡的。”
丹若和半夏一个人拿了个被子叠一叠垫在后面,另一人扶着傅景昭坐起来靠在被子上,然后端着碗就要喂傅景昭。
“我自己来吧。”傅景昭有些哭笑不得,端起碗把粥和鸡汤喝了个干净,觉得胃里心里都暖融融的,舒服了不少。
看傅景昭把饭吃干净了,又等到江飞白来,亲耳听到江飞白说傅景昭没有大碍,一屋子的人才放心。
“行了,昭儿应该累了,都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傅从安出了东篱居的门,就直奔李靳住着的客房,进去时看到江飞白正在给李靳处理伤口,才算是信了李靳也伤得很重,象征地关心几句,就又离开了。
如大夫所说,傅景昭都没用多休息几天,在床上躺了两天就活蹦乱跳地下床了。吃完了早饭,亲自准备了一些甜点,分了好几份儿分别给大家送去,然后那些李靳的那份儿去了李靳的屋子。
李靳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伤不是大事儿,但也是真的要听傅景昭的话,清闲了两天,床都没有下,外人看见的摄政王都是北陌假扮的。
“李靳,我来看你了!”傅景昭提着食盒进了屋子,拿了一个小几放在床上,一样一样地把她做的甜点拿出来放在小几上,端起一个小碟子放到李靳面前,“尝尝,新做出来的甜点,雪媚娘。”
在傅景昭看来,雪媚娘是所有西点中最简单的了,只是光做奶油这一步就难到巧香了。试了许多遍,耗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昨天才做出来傅景昭满意地奶油,今天就安排上雪媚娘了。
在傅景昭面前,李靳也不再掩饰自己喜欢甜食这一点了,拿起小勺子尝了一口,“昭儿这是怎么想出来的点子,整个大雍恐怕也就独一份儿的吧。”
“那是。”傅景昭得意洋洋地笑笑,“这奶油可花了不少功夫才做出来的,奶油做出来了,以后很多甜点就都可以做了。这可不光是奶油,还是白花花的银子。”
虽然李靳不太明白傅景昭对银子的执念,还是夸赞道:“嗯,昭儿最厉害。”
“姑娘,大奶奶带了几个人回来,说是给您挑的影卫,让您去挑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