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老板有些为难,今日刚刚住进来的人看起来和普通的商队不太一样,尤其是为首的两个青年,看起来就不像是好惹的样子,满身贵气,不像是商队出身,反倒像是世家子弟出来游玩的。
见老板支支吾吾不说话,张公子有些不耐烦了,上去就要踹人,“怎么,不说?本公子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问话都敢不说?”说完,带着人就要上楼,嘴里还念念有词,“给我搜,一间一间的搜!”
老板被踹了一脚,走路都有些踉跄,西佑上前虚扶了一把,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上了楼,抱着手挡在张公子一行人前面,笑道:“张公子是吧,听说你在找在下?”
待看清楚西佑的面容,张公子看得眼都直了,色眯眯地盯着西佑的脸,“呦呵,早知道是公子你,我也就不会动手了。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嘛,本公子瞧着,你像是本公子后院儿的人。”
西佑万万没想到这人是个不太正常的,提溜着他的衣服领子一把将他甩到了李靳脚下,然后还嫌弃地擦了擦手,好像自己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主子,您看这人怎么处置。”
“你看着来吧。”李靳觉得这人是污了傅景昭的眼睛和耳朵,护着傅景昭往楼上走,有人来拦他们,还没近身就被一脚踹飞,连李靳的衣角都没碰到。
剩余的人知道今天是磕到硬茬子了,扶起他们公子就要走,西佑下一刻就笑眯眯地挡在了门口,“诸位,这既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不好好打个招呼再走吗?”
楼下的一片惨叫声都被关在了门外,李靳牵着傅景昭在床边儿坐下,拍拍她的背,“吓着了吧?放心,西佑不会让他好过的。”
“我又不是瓷娃娃。”傅景昭忍俊不禁,“那畜生瞧着恐怕家中也是做官的,朝廷的俸禄竟然都养了这种不学无术的人。”
“我会让人处置的。”李靳正说着,就传来敲门声。
“两位公子,你们在吗?”老板敲了敲房门,低声道:“我是这客栈的老板,有些话想要同你们说。”
“进来吧。”傅景昭可没忘记自己这会儿是男子打扮,和李靳拉开了一些距离,才应到。
李靳看看离他有些远的傅景昭,心里极度不爽,看着老板的眼神儿都有些阴郁,“何事?”
“两位公子,你们快些走吧。”客栈老板表情焦急,“刚刚那位张公子是城中富商的儿子,很是受宠。张家在山南道一家独大,同那些做官的很是亲近,听说那些做官的好些人家中女眷都是张家的姑娘或者亲戚。
你们今日得罪了他,恐怕等会儿他们就要带人来了。你们快收拾些细软,快走,再迟一些恐怕就来不及了。”
“岂有此理。”傅景昭一拍桌子,眉毛紧紧皱着,“那就没有人能管着他吗?”以后这里的金矿定然是要派人来开采的,若是这姓张的一直都在,那不知道多少金子都会进了张家的口袋。
“没有啊,”老板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道:“前些日子新任知府刚刚上任,恰好遇到了张公子强抢民女。知府大人给那女子做主,把张公子关进了牢里,当天夜里知府大人就被人套了麻袋打断了腿,其余当官的竟然没有一个人问一声是谁做的。你们听我一句劝,快些走吧。”
“老伯,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些。”傅景昭道了谢,然后冷笑一声,“那人猖狂了这么久,须得知道,这世上本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他没多少日子能继续猖狂下去了。老伯放心,方才打斗撞坏了你们的桌子,等会儿让他赔给你。”
客栈老板愣了愣,依旧不太放心,“从前也不是没有想要整治张家的人,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从来没有人做成过。二位可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莫要冲动。”
“龙,终究是龙。”傅景昭微微一笑,送那客栈老板出去,然后拿出上次李靳送她的主簪戴上,“说起来,这暴雨梨花针自从你送给我了,还从来都没有用过呢,今日就让它出来透透气。”
李靳看她带着自己送的东西,心中莫名愉悦,下定了决心以后让她从头到脚穿的戴的都要是他送的。
此时的傅景昭还不知道以后需要腾出来好几个院子开放李靳买给她的衣服首饰什么的,摸了摸头上的暴雨梨花针,又把一直缠在腰间的鞭子拿了出来,觉得今天她可以大显身手一次的。
这半年来她一直都有坚持习武,终于有机会能试试了。李靳带着的人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傅景昭怎么玩都能确保她的安全,也就打算让她放开了试试手。
果然,从张公子离开到现在不过是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就有几十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人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刚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张公子。
西佑也知道他们还会回来,一直坐在大厅中等着,见人果然回来了,丝毫都没有慌乱,头发丝儿都一丝不苟。
“你,你竟然还敢站在这里?”张公子站在门口叫嚣着,却一步都不敢踏进来,甚至还做好了一有情况就后退躲到家丁身后的准备。
西佑压根儿看不上这些看起来很壮实,实则是花拳绣腿的人,得了吩咐今日要让傅景昭尽兴,就坐在原地没动,就像是一头在羊群中悠闲看戏的狼。
张公子可不觉得西佑是狼,他认为西佑是被这一群声势浩荡的家丁们吓到了,壮着胆子道:“你若识相,自己跟着小爷回去,我饶你一条性命,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话音落,傅景昭一鞭子甩到了他脸上,立即给他添了一道翻出来的伤口,“啧啧啧,还真是翻脸啊。”
张公子疼得嗷嗷叫唤,退到人群中指挥着一众人冲。傅景昭的针瞄准了,一群人一下子就倒了十几个。其余人犹豫了片刻,还是往前冲,傅景昭一鞭子打倒一个,竟然真的一个人就拦住了这么多人。
“小爷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傅景昭一甩手上的鞭子,还站着的十几个人是真的一个都不敢动了。
“你们愣着做什么,上啊,若是让我看到有谁退缩了,回去以后要你们好看!”张公子急得不行,又不愿意露怯,硬着头皮指挥人上,自己却屁滚尿流地开溜了。
看着他要走,傅景昭一鞭子甩过去,刚刚好把他腰间挂着的钱袋子打了下来,捡起来掂量掂量,然后抛给客栈掌柜的,“那个姓张的砸坏了你这么多东西,喏,这是他赔给你的。”
客栈老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个钱袋子,不过他也没有犹豫多久,刚刚那一小会儿好像把他全身的热血都激发出来了,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接过钱袋子,“多谢这位公子了。”
看着他这样子,傅景昭笑了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放心收好。那张家以后都翻不出什么水花了,安心做你的生意吧。”
客栈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将银子收了起来,一改之前愁容满面的样子,兴冲冲道:“我早就看不惯他那样子了,公子你可算是给咱们出了一口恶气!”
百姓们也纷纷叫好,还是有不少人重复了刚刚客栈老板劝傅景昭他们离开的话。听起来,那张家果真是如同土皇帝一样。
李靳的脸色不太好看,心中思索着有没有什么更好的监督官员的法子。他摄政三年多,时常私下里派人查探各地官员的品性政绩,没想到眼皮子底下的地方竟然有了这么一个张家。
傅景昭也注意到李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略略思索就想到了他在想什么。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历史上许多皇帝都有实施各种各样的政策,只是都不尽人意。现代用的许多方法都需要通信发达,在这个时代显然是行不通的。
天已经要黑了,傅景昭洗漱完了,睡觉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隔壁的李靳一夜都没怎么睡,想到个点子就记在纸上,一夜想了无数的法子,打算第二天同傅景昭商量商量。
客栈老板是在兢兢业业中睡着的,第二天很早就醒来了,天还没有大亮,想到昨天夜里的梦,便再也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看了好一会儿屋顶,就收拾收拾起了床,亲自去厨房盯着厨师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早饭,等着李靳和傅景昭等人房中有动静了,就去叫他们来用早膳。
今日李靳和傅景昭要去金矿看看,都起得很早。老板看见这二人,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迎了上去,笑呵呵道:“两位公子,在下让人给你们准备了早膳,快来尝尝。您二位是从长安城那边儿来的吧,山南道是小地方,不知道什么东西比较合你们的胃口,就每样都做了些。”
等人都坐好了,吃得差不多了,客栈老板正要说自己昨夜梦见张公子把他这酒楼给烧了,就见负责采买的小二冲了进来,“东家,东家,喜事,大喜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