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雅却拉着她直直地往前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了再说。”
“好,姑母,您慢些。”陆盼盼小心地扶着陆维雅,她被送回陆家的这些天,过的日子和从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上次傅景昭去陆家要东西之后,陆家元气大伤。要不是姑母把她接过来了,恐怕她都要让送去给陆家拉拢生意了。
二人一同回了清雅园,陆维雅在院子门口看了眼牌匾,脚步顿了顿,然后苦笑一声,走回去了,“这院子的名字当初还是想要随了老爷院子的名字改的,都是白搭。”
陆盼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跟着她进了屋子,先给她倒了一杯茶,才道:“姑母,怎么样,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陆维雅掏出来一方粉色的帕子,“盼盼,我用这么多年的积蓄砸出来一位能易容的能人,到时你戴着面纱,不会有人疑心的。”
“好。”陆盼盼心知此事成了的话,傅景昭就毁了,她们二人也就算是熬出头了,若不成,那自己就彻底完了。心中认真考虑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姑母,你腹中怀着相爷的骨肉,为何还要冒险想要拉我一把?”
陆维雅愣了愣,握住陆盼盼的手,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东西,“盼盼,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早就是我半个女儿了。别问这么多,你只需要知道无论何时,我总不会害你。”
“姑母待我好,我自然是记在心里的。”陆盼盼没听到什么不一样的,也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已。
兴元府已然满目疮痍,男男女女都愁眉不展,这一切却并不影响长安城的繁华,望月斋日进斗金,青云剧院也还是座无虚席。
傅景昭始终挂念着李靳那边,隔三差五地就要让人去摄政王府打听消息。南淮每次送来的都是好消息,还让人带了信说信鸽训练初有成效,问傅景昭要不要去看看。
对于信鸽,傅景昭还是很感兴趣的,当即就让白薇去摄政王府传了话,安排了明日去瞧瞧。
惦记着事情,便起得很早,吃完了早饭,就收拾停当,坐了一辆跟不起眼的马车,跟着南淮往城外去了。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才到地方,是在一处隐秘的山里,修了几间看着普普通通的茅草屋,其中一个屋子挨着修了一个只有亭子,里面放着一排排的笼子,全都装的是鸽子。
南淮站在离傅景昭几步远的地方,“傅小姐,这些鸽子如今已经训练得听到哨音就能飞下来了。”说着,放出去一笼十几只鸽子,吹了几声特制的哨子,一群鸽子呼啦啦全都落在了南淮身边的地上,只有其中一只还在空中晕头转向地飞。
傅景昭觉得成效还不错,笑道:“我瞧着还不错,那只听不懂哨音的就淘汰了吧。我从前听说信鸽容易训练,能飞千里的却很难寻,且不定能不能平安飞回来。这种训不好的,就不用浪费精力了,贵在精。”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南淮点点头,“先前已经有一批太胆小的被送走了,属下寻思着让人去找了些刚刚出窝的雏鸟,从小喂大,这样应该会更好一些。”
“难怪王爷看重你,办得不错。”傅景昭摸了摸停在脚边的一只鸽子,“估摸着再有一两个月,这群鸽子就能派上用场了。”
“多亏了傅小姐出的点子。”南淮现在对傅景昭是心服口服,觉得天下也就只有傅小姐能坐摄政王妃这个位置了。
看完了鸽子,傅景昭也没有回去,又去了那个种满向日葵的山谷。山谷中的向日葵有的已经败了,有的还开得正好,折了几枝就回去了。
自从李靳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六月也眼看着就到了头。回去的路上,傅景昭才注意到两边街上热闹了不少,逛街的女子居多。偶然听了一耳朵,才反应过来乞巧节要到了。
在现代,乞巧节都是被当做情人节过的,对于她来说,那是不愿意出门也不愿意看朋友圈的日子。
而实际上,乞巧节是女儿节,这一天要吃拜月,吃乞巧果子,还有“穿针乞巧”、“投针验巧”、“喜蛛应巧”等各种有趣的习俗。大多数人家在这一天,对家中女儿的约束也少了许多。
傅景昭还有些期待将来不久的乞巧节,可想到李靳还在兴元府,兴致多少都减了几分,回了相府又去鼓捣那些药了。
这几天有了丹若她们帮忙,速度快了不少,又往兴元府送了一大批各种药之后,傅景昭收到了李靳写的信。这封信巨厚,分量几乎要赶上一本薄一些的书了。
心中说,兴元府的天气已经放晴了好几日了,洪水已经退了,不少人都开始收拾收拾打算修新房子了。大家一起忙活修了茅草屋,打算先凑合凑合,等熬过这阵子了再好生修缮房子。回程的时候已经定了,七月初二就开始返程。
傅景昭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信里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兴元府的事情,就连他去了后都吃了些什么、遇见些什么人,全部都写了上去。看墨迹,像是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天的。
看着手中的信,好像已经想到了李靳抽空坐在灯下写信的样子。原本还打算再给他回一封信,可想想,若是回信的话,恐怕信还没送到,李靳都已经出发回来了。
想到这里,傅景昭便歇了写信的心思,目光瞥到自己刚刚做好的一个短褙子,灵机一动,带着白薇又出门了。一个时辰后,傅景昭抱住一大堆衣服回来了,全都是李靳的,各种形制各种款式,都被她挑了一件拿回来了。
吃完饭后,傅景昭又带着丹若去了库房,挑挑捡捡好半天,终于挑出来一块儿月牙白的云锦料子。
记忆中,李靳似乎很少穿浅色的衣服,她觉得李靳穿着黑色紫色,就是贵不可言不容冒犯的摄政王,穿上白色应该也会是如玉公子。毕竟他那张脸和身材,就决定了他会是穿什么都好看的衣服架子。
云锦不论是在这个年代,还是在现代,都是稀罕物。不仅用的材料考究,大多时候用的都是真的金线,且哪怕是最好的织娘,一天也就只能织几寸。且云锦用的金线,是把金子压成薄薄的片,然后切成细细的丝,比一般的金线不知道要多花多少精力。
拿来了料子,傅景昭笔划了好久,做了一个纸版,才下手裁剪。裁下来的边角料都被丹若拿了去说是要给傅景昭做几个香囊。
云锦难得,傅景昭缝制衣服时,也比平日里细心了不少,一件袍子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缝制好。
傅景阳兴冲冲地来找傅景昭的时候,傅景昭刚刚把丝线收起来,正在用熨斗把刚做好的袍子烫平整。
“昭儿,你这也,太偏心了!”傅景阳心里头咕噜咕噜冒酸水,“小妹啊,也不知道从前是谁不愿意嫁的,这会儿,哥哥我才得了一个扇子套两个香囊,王爷就已经有你亲手做的衣服了。”
“三哥哥如今越发的小孩子气了!”傅景昭把刚刚烫好的衣服仔细挂在了木施上,抚平了衣角,坐在桌子旁边给傅景阳泡茶,“三哥今天怎么想起来来我这儿了?可有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还说我。”傅景阳有些哀怨地看了眼傅景昭,“这几日我可是四处跑着去找合适的庄子,几天都没带停的。”
“找到合适的了?”傅景昭来了兴致,“这些天望月斋和青云剧院的生意眼瞅着也稳定下来了,青云剧院新一批的演员也训练地可以登台演一些小角色了。若是找到合适的地方,到时就让祁越泽再多写几个剧本。”
“我要是没找到,能回来?”傅景阳喝了口茶,“傅家名下的庄子离得近的走七个,其中一个在城南,就在南山脚下,风景宜人,这个时节也比旁的地方凉快。
这庄子也才买下没几年,原先是一个富户给自家修的避暑用的,后来那富户家中出了些问题,卖给咱们了。里面的楼台亭阁修得倒是好看,不需要再修缮就可以继续用来住人。眼下还有许多空地,再修多大的院子都没问题。”
“听起来倒是合适。”傅景昭又给傅景阳续了一杯茶,“风景好,离城中也不算是很远,正合我的心意。三哥,等明日你带我去看看,等我先看看了再决定后面的房子怎么修。”
“也行,左右那地方不远。”傅景阳一口答应下来,不解道:“昭儿,青云剧院如今如日中天,许多人都愿意去,你若是觉得地方不够,多买几个院子修一修就是了,为何还要在城郊找个庄子?这不是舍近求远吗,会有人愿意去吗?”
“这不一样。”傅景昭解释道:“青云剧院是看话剧的地方,望月斋是给女眷们消遣的地方。而城外的庄子,我是打算做一个综合娱乐的度假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