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唐裕娇也跟着唐夫人来了,这话的意思就已经很明显了,唐裕兰的脸色难看得不行,险些没稳住。
原本端了茶水正要进来的丫鬟脚步顿了顿,将茶水交给旁人端进去,小跑着去了傅景昭的院子。眼下老爷和大公子去上早朝还没有回来,三公子出门去了,只能去请小姐来帮衬这点儿了。
傅家是书香清流门第,没了陆维雅从中搅和,家风清正,丫鬟们也是知道傅家家规不许纳妾的,一心一意为了主子着想。
唐裕兰深呼吸几次,终是忍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压下心头的愤怒,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相公他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他是有情有义之人,不会纳妾来污我的眼。”
“这你就不懂了吧。”唐夫人料到了唐裕兰不会立即答应,笑道:“你这孩子到底年轻,不懂内宅的事情,妇人有孕了,就没有不偷腥的爷们儿。与其他日爷们从外面带了不知根底人回来,不如提前找一个贴心的伺候着。”
傅景昭原本就时常来看未出世的侄子侄女儿,半路上遇见了送信的丫鬟,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走到门口听到这么一句,当即气得发抖,“我傅家家风清正,男不纳妾女不做小,不是那等子乱作一团的门户。”
说完,走进来直奔唐裕兰身边儿给她顺气,“大嫂子放心,咱们家里若是大哥哥犯糊涂,父亲绝对第一个收拾他。更何况大哥哥是再正直不过的人,绝对做不出来负心汉的事情。”
唐裕兰本是豁达之人,只是一时间被气到了,再加上这么几年也很了解傅家人是什么样子,舒心地拍了拍傅景昭的手,“昭儿放心,我都知道的。”
“大嫂子是心中宽广敞亮之人,可有时候听了糊涂话难免要气一小会儿。你如今可是咱们家最金贵的,父亲和兄长都不在家,可还有我,绝不会让人骑到你头上。”傅景昭还是替唐裕兰生气,瞥了眼那母女二人,“大嫂子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等会儿我去看你。”
“好。”唐裕兰知道傅景昭的性子,并不逞强,她也怕等会儿那两个恬不知耻的说出什么惊骇世俗的话伤了她腹中胎儿,这孩子来之不易,她很是珍重的。
看着唐裕兰离开了,傅景昭刚刚面对唐裕兰时的笑容收敛起来,冷着脸看向唐夫人和唐裕娇,“唐夫人和唐小姐今日来错了地方,请回吧。”
“你…”唐夫人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真的能做到不纳妾的男子,只当傅景昭是看不上如今的唐家,“哪儿有当妹妹的管哥哥房中事情的,你就不怕传出去了王爷嫌弃你?”
“王爷是一言九鼎之人,唐夫人慎言,莫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傅景昭让人换了杯茶水,“大嫂子如今已经是我傅家的人,哪有眼睁睁看着自家人受委屈的道理。前些年大嫂子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我可不是没良心的人。”
从前她名声不好的时候,唐裕兰没少在外面维护她,甚至还因为她的事情当街甩过鞭子。
“傅小姐,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是真心想让兰儿的妹妹帮衬她,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唐夫人眼珠子转了转,一看就知道闹肚子坏水,“唐家虽然如今没落了,可娇娇也是嫡女,她愿意做小的。”
“她愿意做小,也要看我傅家的门第容不容得下。”傅景昭嗤笑一声,唐裕娇从前可没少做仗势欺人的事儿,别说得好像唐裕娇愿意做小就是天大的恩赐一样。
唐裕娇今天过来已经是下了狠心的,可这会儿听到傅景昭这么说,当即红了眼,“傅景昭,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吗?我承认,从前我是不懂事儿,得罪过你,可你也不能断人生路啊,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要斤斤计较?”
在这个女子名声十分重要的年代,以前陆盼盼在外败坏傅景昭名声的时候,唐裕娇没少推波助澜。“你知道错了,我就一定要原谅吗?”傅景昭垂眸喝了口茶,一个眼神儿都懒得给唐裕娇。
唐夫人被一个小辈冷嘲热讽了好半天,终于忍无可忍,“从前你们傅家娶兰儿的时候多大阵仗,如今娶娇娇做个妾,给她个容身之所都不行。还说什么傅家是清流人家,不过是忌讳着我们老爷被皇上发落了吧。”
事关相府名声,她就不信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娇娇还不能进相府吗?等娇娇进来了,唐裕兰那贱、种生产的时候动点手脚,娇娇抬为继室顺理成章,还白得一个嫡子。
然而,傅景昭对唐家为何被贬清清楚楚,闻言,一点都不慌张,“德行有亏之人是进不了相府的,唐家究竟是怎么倒下的,外人不清楚,唐夫人自己还要自欺欺人吗?”
唐夫人愣了愣,满脸惊骇和心虚地看着傅景昭,“你,傅小姐乱说什么,我们唐家……”说到一半儿,在傅景昭的注视下,唐夫人再也说不出口,没多久就灰溜溜地带着唐裕娇走了。
看着二人离开,听到人说那二人出了大门的时候,傅景昭才道:“以后她们再来,不要放进来,赶走就是。”做好收尾的工作,傅景昭才去找唐裕兰。
在现在许多产前抑郁产后抑郁的案例,每次看到都让傅景昭一阵阵后怕,所以唐裕兰有喜她是十分谨慎地,还借着江飞白的口说了务必让唐裕兰操持心情舒畅。
怀孕的是娘家人上赶着给女儿塞妾室,在她看来这是很让人寒心的,可偏偏这个时代许多人会称赞女子贤良。
傅景昭到的时候,唐裕兰正拿着给孩子准备的小玩具发呆,见傅景昭来了,才笑了起来,“昭儿,刚刚让你看笑话了。”
“这话可不像是大嫂你能说出来的话。”傅景昭揶揄地看着唐裕兰,拿过手边的一个拨浪鼓把玩着,“大嫂,今天她们两个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大哥不会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唐裕兰叹了口气,这会儿心里多少有些堵得慌,“我知道相公他待我好,傅家家风清正,可如今我不过刚刚有喜不足两个月,第一个上门的竟然是我娘家人,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来。一个两个好推脱,可三个四个五个六个的…”
看唐裕兰这样的女中豪杰也会忧心这些事情,傅景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只拍着胸脯打包票说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唐裕兰这里坐了有一会儿,看到白薇使眼色,就知道傅景晖回来了,连忙起身离开了。傅景昭一路上走得飞快,好在将傅从安和傅景晖拦了下来,细细将今日的事情说了。
傅从安自是要避嫌的,关心了几句,应下了唐家的腌臜事交给他来办,以后不管是唐家还是别的什么人家,都不会再去唐裕兰那边讨人嫌。
傅景昭也知道这事儿根源还是傅景晖,拉着傅景晖说了好一通关于什么产前抑郁产后抑郁的事情,她相信大哥不会辜负大嫂,可男子难免没那么细心,有时候顾及不到妻子的情绪也是有的。
这一通话从来没听过,可很有道理的样子,听得傅景晖全身汗毛倒立,行军打仗的时候都没这么担心过。回去以后,傅景晖对唐裕兰更是百般体贴,唐裕兰整个孕期和产后都心情舒畅,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解决了唐家母女,又给大哥灌输了孕期女子情绪的重要性,傅景昭心满意足地去坑人,哦不,赚银子了。
她先去的地方是望月斋,最近天气凉了,她又鼓捣出来了姜撞奶一类的是个秋冬季节的甜点,最近很受欢迎。
望月斋现在已经成了最受长安城贵妇们欢迎的地方,许多人和闺中密友聚会的时候都会选择来望月斋。
乾宁公主在路上的时候就听过望月斋的大名了,来了长安城自然是要去一次的。在李靳安排的“导游”有意无意地带领下,走着走着,就到了望月斋门口。
现在正是阳光最舒服的时候,走得稍微近一点就闻到了一种特殊的香味。乾宁公主定睛一看,只见牌匾上铁画银钩地写着“望月斋”几个大字,“听闻这望月斋颇负盛名,本公主倒是好奇了,走,去看看。”
到了门口的时候,就要进去,管事的服务员恭恭敬敬地将人拦了下来,“这位贵客,望月斋眼下已经没有座位了,劳烦贵客拿着号码牌等一等。”
“排队?”乾宁公主在东周是最受宠的嫡公主,人人都让着她,从来都是别人等她,哪里有人敢让她等着,当即不乐意了,“本公主愿意来就是你们的福分了,竟然还敢让本公主排队等着?”
那服务员愣了愣,想起来傅景昭的吩咐,立即让人去请傅景昭,同时依旧恭敬到:“在下恐怕做不了主,劳烦公主等一等我们东家。”
没等乾宁公主说话,傅景昭已经出来了,见到她,笑道:“原来是乾宁公主啊,公主远道而来恐怕不知,我大雍是礼仪之邦,人人都遵守礼仪规矩,讲究个先来后到。不过既然是公主想要个特权,那就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