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小组会议，气氛凝重。
项目组负责人面色不佳地介绍着科恩生物的情况：“……技术专利存在争议，核心团队即将分崩离析，债务窟窿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大。我认为这个收购案风险极高，建议放弃。”
其他几位资深分析师纷纷附和，列举着各种数据和风险点。
乔娜，一位四十岁上下、眼神犀利的女总监，听着汇报，手指间转着一支笔，不置可否。她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那几个新人。
“你们呢？有什么看法？”她点名，“苏凝，你说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晚身上。
苏凝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乔娜。“我认为，值得跟进。”
一句话，让会议室里响起几声轻微的嗤笑。
“哦？”乔娜挑眉，“理由？别忘了，我们看到的都是负面信息。”
“正因为都是负面信息，才可能存在低估。”苏凝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听不出丝毫紧张，“第一，专利争议的核心在于一项辅助流程，并非核心技术的专利权本身。我对比了他们在欧洲和美国的申请文件，存在操作空间。第二，团队离散是因为连续亏损和看不到希望，如果寰宇介入，提供资金和信心，核心的研发负责人有极大可能留下。关键人物是Dr. Chen，他的学生告诉我，他仍在苦苦支撑。”
“第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复杂的财务模型，“债务窟窿虽大，但科恩拥有一项未被计入评估的资产——他们位于市郊的老厂区。三年前城市规划变更，那块地的价值已经翻了五倍不止。只是他们忙于技术研发和应对危机，自己都忽略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她不仅看了表面报告，还深入挖掘了专利细节、团队背景甚至潜在资产。这些信息分散各处，需要极强的信息整合能力和洞察力。
乔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掩去。“想法很大胆。但证据呢？尤其是地价这一点。”
“初步调研数据在这里。”苏凝将一份简洁的报告推过去，“更详细的评估需要授权和更专业的团队。”
乔娜翻看着报告，片刻后，合上。“有点意思。这个案子，你跟进。下周一我要看到更详细的可行性分析。”
“好的，总监。”苏凝应下，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接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任务。
散会后，同组的新人同事凑过来，半是佩服半是酸溜溜地说：“苏凝，你可以啊，第一天就敢这么出头。”
苏凝淡淡看了她一眼：“只是完成工作。”
她抱着电脑离开，背影清瘦却笔直。
她没有注意到，会议室角落的一个隐蔽摄像头指示灯，微微闪烁了一下。
顶层办公室，傅承昀关闭了内部的监控屏幕画面。屏幕上最后定格的，是苏凝那双冷静得过分的眼睛。
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