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书房后,沈琬蔚转身关上门,问道,“有什么事吗?”
“冯正死了。”沈祯祥答道。
“死得好!”沈琬蔚咬牙说道。如果不是冯正受人指使,检举了科场舞弊案,帝都的局势也不会变得那么恶劣,爹爹也不会被人急于除去,沈家以及很多无辜的人家也不会受到灭顶之灾。
本身科场舞弊是不对,但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就更加可怕了。
“是谁指使他检举的?”有些事,沈琬蔚要确认一下,看下那个幕后黑手是不是心里猜的人。
“难道你没有猜到?”沈祯祥反问。
“是,是楚怀琰?”
沈祯祥点点头,“他现在可是风光得很。上个月,他去赈灾,可是名声大震,收割了一大批民心。离开之时,当地民众还送了‘万民伞’。”
呵呵,真会收买人心。沈琬蔚面露讥讽,这种踩着尸体上位的人,会真心爱民?就连他从小生长的沈家,也被他毫不留情地利用了。现在想起楚怀琰,她只觉恶心和仇恨。总有一天,她会亲手讨回来。
看到她充满仇恨的眼神,沈祯祥有些懊恼。他多么希望她可以一直灿如春花,不为俗事烦心啊。
“对了,冯正是怎么死的?是楚怀琰做的吗?”此时的沈琬蔚不由自主地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楚怀琰。
“那倒不是。自从他检举舞弊案后,在学子中间名声大噪。他参加了重考,虽说只是吊车尾,还是进了翰林院。然后,他就膨胀了,大张旗鼓地要求赎买花娘子。花娘子不从,他竟然动手推搡,竟然把花娘子推下了楼,当场摔死了。”
卑鄙小人,一得势就忘乎所以了。沈琬蔚不禁有些愧疚。花娘子是二哥哥的人。
当初,她和二哥哥定下的计策,特意让小厮在冯正跟前散布“寻芳阁”的消息,让他遇到了花娘子,沉迷其中,误其科考。按原计划,穷困潦倒的他,会无声无息地死在帝都。没想到,他一举揭发了科举舞弊案,反倒不好动手了。
“真是可恶的家伙!后来呢?”沈琬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大庭广众下,自然是被抓了起来,并且很快就判了鱼鳞剐。”
“鱼鳞剐?判这么重?”沈琬蔚吃了一惊,那可是凌迟中的极刑。行刑时,将一张渔网缠在犯人身上,每个网眼都要割一刀。这种死法又漫长又痛苦。犯人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沈祯祥抬抬眉,“舞弊案,死的人可不少,自然恨他的人很多,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还有六皇子,因为揭发三皇子造反,虽然没受太大的牵连,总是失了圣心。他当然恨死冯正了。”
有因就有果,这也算是冯正罪有应得了。沈琬蔚感慨地说,“想当初,我们也想他身败名裂地死去,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既然定下要他身败名裂,又怎么可以放过?我派人揭发了他在第一次会试前,连续两天都在青楼。如此一来,他在学子中的名声,一落千丈,成了斯文败类。行刑那天,我买通了行刑的人,让他足足被割了三千四百五十六刀,只剩下骨架。”
听起来有些残忍,但是想到自己受牵连死去的亲人们,沈琬蔚没有一丝同情之心,“活该。只是,可惜了花娘子。”
“我已经派人厚葬于她。”
“替我给她多烧些纸钱吧。”沈琬蔚叹了一口气,“其实,当时我们如果坚持让她从良,也许……”
“别这样想。她是一个孤儿。这些年,她又看多了男人的丑恶嘴脸,也不想嫁人。如果,让她离开,她都不知道去哪。我还让人为她在寺庙里供奉了香火,希望下辈子,她可以投到好人家吧。”
只能如此了。沈琬蔚的情绪有些低落,毕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沈祯祥看她如此,突然想到一件喜事,“对了,琼玉要出嫁了。”
“真的?要嫁给谁?”沈琬蔚惊喜地问。
“唐季礼。”
“啊,真的是他。太好了!”沈琬蔚更加高兴了,“什么时候办喜事?”
“明年三月。”
沈琬蔚突然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可惜我现在是死人,不能去给表姐添妆。”
“我们可以偷偷去观礼。”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沈琬蔚激动地抱住了沈祯祥。
沈祯祥笑着摸摸她的头,“想去泡温泉吗?”
“现在吗?”
“想吗?”
满心欢喜的沈琬蔚连连点头。表姐陶琼玉的喜事,让她由衷的高兴,一扫因为冯正带来的不快。不过,她转念一想,暖玉和芸娘刚中了道,让她们陪自己不太好吧。她皱起眉头,“算了,下次吧。”
“怎么了?”
“暖玉她们要休息一下。”
“没事,我替你守着。”
“这样不太好吧。你可是公子,我是小厮。”
“就说我要泡,你看守,不许别人靠近,不是更方便?”
好像是这个理。沈琬蔚点点头。
沈祯祥找来长顺,送干净的大毛巾和浴袍到温泉池,并让其他人都不许进入后花园,说他要泡温泉,并指名让沈琬蔚守着。
长顺抬抬眉,却没有说话,去办事了。
很快,长顺就捧着毛巾等物来了,递给了沈琬蔚。
沈琬蔚看到毛巾下面压着自己的更换衣物,知道是长顺特意取来的,冲他挤挤眼,表示感激。
两人来到了温泉所在的亭子,沈祯祥背转着身子,守在入口处。
沈琬蔚进了亭子,把毛巾什么的放在池边上。然后,她脱去了外衣,穿着里衣,踩着石阶下了池子。
池子不是很深,她坐在池底,水正好没过肩头。
由于三面都由假山围拢起来,挡住了风,根本就不冷。
她泡在水里,双臂趴在池沿,感觉很是放松。
不知不觉,她竟然睡着了。
沈祯祥在外面守了很久,没听到亭子里有动静,不免有些担心,“小守。小守。”
可是没有人回应。
情急之下,他只能冲进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