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小郡主可是中毒了?”杜依依看着悦宜苍白的小脸,急切地问。
“王妃无需担心,小郡主只是有点肠胃不适,并未中毒,许是吃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老大夫起身行了一个礼,毕恭毕敬地回。
杜依依心里还有疑惑,也不好再发问,自己也摸了摸悦宜的脉象,不想是中毒的迹象,便谢了谢大夫。
大夫给开了一点药,便起身走了。
夏夫人问讯赶了过来,一副担忧的表情,“小郡主真是可怜了,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菜才这样的,管事的嬷嬷是谁?我要好好审问!”
咋呼呼地来了,又气哄哄地走了,在外人看来,她这个夏府当家的极为看重小郡主吃错了东西,还要责罚下人。
其实,她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半天也不见她真的拿了谁问罪。
她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就是她命人在悦宜的汤里放了泻药,才会让悦宜肠道不舒服的。
杜依依也是查看了一番才知道的,看来夏夫人这是故意要恶心她。
幸好,悦宜喝了药后,肚子马上就舒服了,脸色马上红润了许多。
午饭过后,夏将军又请大家看了一场大戏,这才陆陆续续送客。
杜依依心里惦记着山洞,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回去,就在看戏的时候,故意非要自己上台唱一段,结果自己摔下了戏台。
夏夫人和裴湘互相看了一眼,以为是对方的杰作,却不知,这是杜依依自己想留下来。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夏夫人本来只是想小小惩戒一下她,可没想真的要害她的命。
从三丈多高的戏台掉下来,只是脚踝处破皮流血,已经是万幸了。
杜依依被搀扶着进了屋,她脱掉袜子后,葱白的玉脚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其实,这是她偷偷从厨房拿的鸡血抹在脚踝处。
小翠不知情,吓得不轻,忙张罗着让夏府找大夫过来。
杜依依却拉了拉她的衣角,对她使了一个眼色,说,“不必找大夫了,都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清洗一下就好了。只是,脚踝扭着了,恐怕不良于行,今天不能回王府了。”
这倒是夏夫人没想到的。
夏夫人犹疑了一下,“王妃,留下来不合适吧?”
“夏夫人这是要赶我走?以前夏夫人待我不好,想赶我走,如今我贵为王妃,因为在夏府伤了脚,还要赶我走,这说出去,怕是大家都要笑话夏夫人的小肚鸡肠了!”杜依依今肯定是要赖在这里了。
夏夫人没法,只好让苏氏收拾出两间厢房,让杜依依带着孩子住进去。
房间在苏氏所在的院子,倒也算干净整洁。
因为担心孩子们的安危,杜依依让悦宜和煜儿和她住一间,小翠和芍药住一间。
为了防止裴恒过来接她,她还特意给王爷捎了一封信,让她这几日行动不便,不能回府。
裴恒接到信的时候,正在军营里忙,也就没有着急去接她。
吃过晚饭,苏氏亲手抱着两床被褥进来,整个人淡淡的,微笑的时候也似有万千忧愁,“王妃,天冷,多加床被子。”
那被面是上好的锦缎,在烛火下泛着荧光,盖起来一定很暖和。
杜依依这是第一次和苏氏这么亲近,以前她都是固守在紫薇阁里,很少与苏氏说话,只知道大嫂也是一个内秀不太喜欢交际的人。
没想到,她出府后反倒有机会与前嫂子亲近。
“嫂子,别忙活了,你快歇会!”杜依依坐在床头,拍了拍床面。
苏氏便也坐到了床沿。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平时不会主动讨好别人,但如果有人向她示好,她也会温柔地回应。
“你带着两个孩子,挺辛苦的!”杜依依感叹道,又指了指两个正在对着墙壁玩影子的小人儿,“我每天都被他们搞得焦头烂额。”
就这样几句话,苏氏的眼圈就红了,别人都只道她有福气,夫君是能打胜仗的将军,还有两个儿子,简直是完美人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带着两个孩子多累。
一个孩子还需要喂饭,一个孩子上了学堂后经常惹是生非。
夫君已经外出征战那么久,只偶尔有几封书信解相思之苦,平时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以前,裴湘还会经常和她说上几句,但总也感觉入不了自己的心,裴湘怀孕后,就已经对她爱答不理了。
夏夫人现在眼里只有裴湘,对她处处留意,要什么只要她开口,便没有做不到的。
苏氏家世不好,不想计较太多,要不是因为有儿子傍身,恐怕不仅仅受这点冷落。
此时,杜依依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她的心顿时就像被春风拂过,暖了。
关于孩子,两人有了共同的话题,话也多了起来。
“嫂子,上次悦宜和麟儿发生矛盾,悦宜将麟儿推进水里,的确有点过分,这里我跟嫂子陪个不是!”杜依依依然称苏氏为嫂子。
苏氏眉头轻皱,似努力回忆着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哪一次,麟儿是湿淋淋地回来的。
她讪讪道:“还有这样的事?我只记得有一次他的书包上全是黑墨,说是小王爷泼的,没想到他还和小郡主有过冲突。”
杜依依让她不用放在心上,“都是小孩子调皮,麟儿可能被别人怂恿,找他们麻烦,他们一向都是不怕事的,谁欺负都会回击,所以才会发生泼墨那种事情。”
苏氏却心里哆嗦了一下,这是王妃不计较,万一碰上一个不讲理的,不管是谁先动手,谁要敢碰王爷的孩子,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受了谁的影响。
苏氏一时气急,差了丫鬟将夏麟叫了过来。
夏麟知道王妃带着孩子住进了自己家院子,心里正憋闷,听到母亲叫他,气鼓鼓地走进来。
苏氏冷着脸问:“麟儿,你是不是欺负过小郡主?”
杜依依心想,“坏了,这孩子更得记恨煜儿和悦宜了。”
果然,夏麟朝悦宜瞪了一眼后低着头承认了。
“那你现在好好跟她道个歉,以后不许再欺负她了!”
还欺负?他可不想再被扔进水里。
磨磨蹭蹭地来到悦宜旁边,夏麟用蚊子般小的声音不情不愿地道了一个歉。
苏氏让他大点声,他便扯了嗓子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悦宜停下手里的动作,用奶声奶气的话说:“麟哥哥,没关系,你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苏氏以前从来不让他玩影子,说那样会做噩梦,看到煜儿和悦宜对着墙玩手影,便立即加入了进来。
过不了多久,三人便嘻嘻哈哈到了一块。
杜依依看到孩子们能玩到一起,旁敲侧击了一下有人要唆使夏麟捣乱的事,苏氏也听明白了,她决定以后还是要提防着一点裴湘。
大家都以为杜依依的脚受了伤,不宜行动,却不知,她晚上借着月光就去了紫薇阁那处假山。
冬日最好眠,夜深人静的时候,连值夜的小厮都穿着厚厚的棉袄蜷缩着身子打盹,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从院子里出来。
她一路踏雪来到紫薇阁,这里更是无人看管,处处透着阴森森的气息。
就在她来到假山前,即将猫腰踏入山洞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谁?”她压低声音急寻。
一道影子从外墙翻了过来,“我就知道你不安分!”
是裴恒!
不是告诉他会在夏府待机日吗?还特意从军营跑回来。
“你来干什么?”她没好气地问,人多就容易暴露,她可不想夏府大半夜喊捉贼。
“你的脚不是受伤了吗?我看你行动一点没受影响?”裴恒按住她的肩膀,左右转了两下,确认人没事。
“我是谁?怎么可能让自己受伤!”她的语气蛮横,不可一世的样子让裴恒笑出声音。
不知道是谁在德州的时候,脚扭到下不来床。
两人说了两句,先后进了山洞。
山洞里漆黑一片,月光透进来,也只照到洞口的位置,再往里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幸好裴恒带着火折子,他拿出来在手中扬了扬,小火星冒出来,光线虽不强,模糊地看见洞里的情况还是没问题。
一会,他们便适应了洞里的光线,将洞里结构看了一个大概。
进去几丈远,都是假山山洞,再往前,是一个下坡,逼仄蜿蜒,一般人走到这里估计就要害怕而返。
他们却一直往下走去,就看见一个开阔的平台,是一整块岩石,上面高低不平却又十分光滑。
岩石旁边是一个暗河,河水流得很急,岩石与河面有一丈多高的落差。
就这么一块缺口能看到河水,河道两边都被巨大的岩石山体挡住了,除非下河,已经没有路可走。
“原来假山里还有这么一番天地,不知道夏将军他们是否知道?”杜依依似在询问,有像在自言自语。
“这条河从哪里开始,又通向哪里?如果他们知情,却从来没有听他们提起过呢?”裴恒答非所问。
两人都认为这条河不是那么简单。
当然杜依依想到的是,这条河也许就是一种时光通道,可以实现古今穿梭,而裴恒想到的是,夏府究竟在隐藏什么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