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雅苑里,又是裴恒安抚杜依依的一夜。
“你说怎么办啊?衣服我也做了,羊汤我也做了,宝珠还是那一套,一定要你娶了她,她才肯将药给我!”杜依依躺在床上,双腿双脚胡乱扑通,一副生无可恋样。
裴恒按住她的手,将它握在手中,怨念道:“我都没有喝过你做的羊汤!”
杜依依推开他的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羊汤的事,我听说太后也想要药,她一定是想用药治她的隐疾。目前,我给她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所以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药。”
“据我所知,很多人都在打药的主意,裴湘这么一闹,药在宝珠身上留着,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威胁。”裴恒侧身看着她,手又不老实地伸了过去。
“我只是心疼苏姐姐。”杜依依眼角滑过一滴泪。
裴恒将她揽在怀里,用冰凉的嘴亲吻她的温热眼泪。
“你本可以不管此事的!夏府曾经那样伤害过你,你何必这么帮着他们!”
“呵~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逼走我,我又怎么会遇见你呢?”她将手挂在他的脖子上。
裴恒的嘴顺着她的脸颊滑到她的嘴上。
杜依依心跳猛然加速,将裴恒拉得更紧,加深这个吻。
正在两人难舍难分之时,小翠将门敲得很急,“王妃,快出来,有人找你!”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裴恒艰难地放开杜依依的软唇,没好气地说。
“来人自称宝珠公主,找王妃有急事!”小翠见宝珠很急的样子,完全没想到打扰了王妃此时的好事。
“宝珠!”杜依依听到是宝珠来了,又惊又喜,忙推开裴恒下床,将自己身上早已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出去迎接公主。
裴恒的衣襟已经全部解开,露出里面精壮的白瓷般肌肉,散开的头发如丝绸般覆在上面,若隐若现,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宝珠,你怎么来了?”杜依依一边束气散落的头发,一边急切地问。
宝珠看到她略显凌乱的衣裳,和散落的发丝,尤其是嘴角晕开的口脂,表明她刚才正经历一场怎样的旖旎画面。
她微微一笑,语气轻佻,“这么晚来,打扰王妃了。”
杜依依忙羞赧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打扰我,我不过刚刚睡下而已。”
杜依依越解释越乱,干脆不再接续这个话题,问道:“公主,快请坐,我让小翠去沏一杯奶茶。天黑路远,公主是怎么找到这的啊?”
“奶茶?我已经好久没喝过了,那就不客气了。”宝珠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乖巧极了,等着小翠将做好的奶茶端到桌上。
等小翠将奶茶端过来,退出屋外,宝珠端着奶茶深嗅了一口,“好香甜啊,看来我今日真是来对了。”
她轻轻抿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声音。
“你慢慢喝,我这还有。”
宝珠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
待她喝饱,打了一个奶嗝后,她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给你,这是清心丸。”
杜依依不可置信地看着宝珠,原以为她是贪玩来这里的,没想到她竟然将药直接送给她。
她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一股浓烈的药味刺激鼻息。
“你就这么将药给我了?不用恒王娶你?”杜依依惊喜地问。
宝珠瞥了一眼她脖子上的痕迹,笑道:“嫁给恒王,我也不会幸福,就不自讨没趣了!”
“那你也不是非要将药给我的!”
宝珠伸手假装来够瓷瓶,“不要就算了!”
杜依依侧身躲过,“公主别生气,我只是好奇。”
“你也知道,我有药的事已经众人皆知,药在我手上多留一分,我便会危险一分,还不如让它发挥本该发挥的作用。”宝珠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这颗清心丸只是一件寻常东西。
杜依依高兴地将宝珠抱在怀里,“谢谢你,你真是太伟大了。”
宝珠任由她抱了一会,开口道:“以后我想吃羊汤,你要给我做。”
她松开怀抱,“没问题,随时做。”
“我每天都要喝奶茶!”
“没问题!我每天让人给你送过去。”
宝珠像一个贪吃的小孩,向大人索要各种美食。
看到宝珠笑得开心,杜依依心里也暖洋洋的,想到明天就可以让夏子仲服下神药,感到一阵欣慰。
突然,她的脸色一顿,似想起什么,“你把药给我,太后那里怎么交代?”
“就说已经给你了啊!”宝珠神情坦然地回。
杜依依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说她太不了解太后了。
“你这是挑起恒王和太后的矛盾啊?太后知道你将药给我,不但会记恨你,连同恒王府都会被她记恨,此事应该另寻一个法子。”杜依依微蹙眉头说。
宝珠不知皇宫里这些勾心斗角比草原的更甚,便只好听从杜依依的安排。
杜依依连忙传召了崔昊,让他找出一颗和清心丸差不多大小和颜色的药丸,替换了瓷瓶里的药丸。
“你带回去,找个隐蔽角落收起来,说不定今晚会有人去取。”她将瓷瓶递给宝珠。
自己则将那颗真的清心丸找了一个锦盒装了起来,准备明天带给苏氏。
“你说有人去取?难道是太后的人?她为什么那么执着?”宝珠不解。
杜依依的眼神在崔昊和宝珠之间游离,最后定在她的身上,“告诉你也无妨,太后有惧光症,目前,正涂抹崔昊调的药膏,才能白日出门走动,时间久了便会皮肤受损,所以她一直在找治疗该隐疾的药。”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宝珠见事情已经办妥,便起身告辞。
杜依依将她送出院门,便看到了长身而立的一个身影,是五王爷裴俊。
原来是他将宝珠送过来的,估计他找宝珠也是为了寻药,那宝珠将药送给她,他没有反对,只能说明,他求药救的也是夏子仲。
与杜依依道别后,裴俊继续护送宝珠回了宝月楼,还将杜依依用假药骗太后的事告诉了他。
当他得知太后有隐疾的事后,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正如杜依依所料,三更的时候,有两个黑衣人轻而易举闯入了宝月楼,威胁宝珠将药交出来,宝珠只好配合演了一出找药给药的戏码,好让太后坚信,她得到的是真药。
翌日,天刚微亮,杜依依就已经带着崔昊到了夏府。
苏氏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面容憔悴,仿佛她才是那个需要神药的人。
待所有下人都出去后,杜依依将清心丸塞到苏氏手中,轻声说:“快让夏子仲服下,但是对外一定要说是崔昊的药起了作用。”
苏氏见杜依依带着大夫过来,又这样说,轻点了一下头。
她端来一碗水,给夏子仲服下药丸,焦急地等待他苏醒。
崔昊也没闲着,做戏做全套,他取下特制的银针,给夏子仲的四肢都扎上了针灸。
夏夫人听奴婢汇报,说杜依依带着大夫来给夏子仲看病,气不打一处出,这个杜依依真是阴魂不散,全京城的大夫都看遍了,也没能看好,她带的大夫能有什么能耐?
等她气冲冲地进屋,看到一个年轻的样貌清秀的男人正在给自己儿子扎针,更是火气直往上蹿。
“你们在干什么?谁允许你给他扎针的?”夏夫人面目狰狞,厉声质问。
苏氏起身挡住她,“母亲,是我让王妃带崔大夫来给子仲看病的,子仲已经这样了,让他试试吧!”
“试试?我儿子是大将军,不是给他练手的。你快住手,不然我让人将你打出去!”夏夫人完全没有将苏氏的话听进去,继续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还有你,杜依依,以后麻烦你不要再出现在夏府了,你来一次,夏府就倒霉一次,肯定是你这颗扫把星,才把子仲弄成这样的。”
夏夫人噼里啪啦一阵唾沫横飞,苏氏有点招架不住,节节后退,已经到了床沿,退不可退。
就在夏夫人要对正在扎针的崔昊出手的时候,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水~我要喝水~”
所有人都一怔,很快苏氏就意识到,是夏子仲的声音,他在苏醒!
夏夫人用手捂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子仲蠕动的双唇,激动地老泪横流。
“儿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总算是醒了!”她坐到床沿,拉起夏子仲的手,将这些日子她的惦记声泪俱下地说出来。
殊不知,每天为他擦洗身子的是苏氏,喝水喂药,喂食营养汤的也是苏氏,晚上陪在他身边,同他说话的,也是苏氏。
别人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就指手画脚,教训一番。
要不是裴湘和夏夫人添乱,说不定天珠早就将他救了回来。
苏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端过来一碗水,用毛巾沾着涂在他的唇上。
杜依依让崔昊停止针灸。崔昊将所有针都拔下来,装进牛皮袋里,放进药箱。
“既然夏将军已经醒了,我们就不打扰了,这几日不可吃太多,要吃流食。”杜依依向苏氏请辞,带着崔昊准备回去。
夏夫人抬眼,第一次给了杜依依一个勉强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