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准备的东西很快就被呈到了历后的眼前,她拿着纸条问道:“这方子可管用?”
“回娘娘,臣亲自试过绝对管用,而且如今皇上用那香已半个多月,我们再不想办法救治,皇上就会沉迷下去无法自拔。”院正跪在下首说的痛心疾首,历后攥着手上的纸团脸色阴沉,好算计,“院正。”
“臣在。”
“你速速带着太医院所有太医在皇宫各处布药,就说前几日有宫人身染恶疾暴毙,太医院恐时疫爆发要在皇宫各处燃上这种药,陛下寝宫就由本宫亲自来换。”
“是娘娘。”
袅袅青烟从皇宫的各个角落往上升腾,走在其中倒有腾云驾雾之感,不过这烟虽大味倒不呛是以还能忍受,明仲南一心向道对历后这神叨叨的做法也没什么心情管,也就由得她去,接连熏了两日,他竟觉得精神好了许多,看见奏折不再烦躁,听见丝竹之声不再惊恐万分,在睡了一个好觉之后皇帝上了早朝,下面臣工们争得面红耳赤的场面似乎真比那道法有趣多了。
柳漱明站在下首看看皇帝有些发红的脸,遂垂下眼眸,那药皇帝已吸入半个多月,就算一时好转也不过是假象,香味已经渗入骨头想去是去不掉的,既然皇后娘娘搞出这么大阵仗总要让她稍稍收些回报才好,不然岂不是没意思。
皇帝清醒的第二日就在朝臣的一力上表下撤销了对柳长白的处罚,还加官一级晋大理寺卿职,接受圣旨的时候,柳长白了然地给宣旨太监包了一大封银子以示诚意,历后在宫中得到消息点点头,序幕已拉开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明仲南这一日下了朝就到懿贵妃的凝芳殿抱小皇子,婴儿咿咿呀呀的摸样颇为喜人,他便留宿在了凝芳殿,本是好眠到午夜时分,一阵浅浅吟唱在耳边响起,接着整间屋子都充满了吟唱声,咿咿呀呀嘻嘻哈哈挑动着他的神经,恍然中他睁开眼睛,只见一片金灿灿冲自己飞来,那只凤凰!
“来人啊!杀了它,杀了它。”这次却没人来救他,那金色铺天盖地裹着他的身体接着轰地一声,他听见了自己皮肉烧开的爆裂声,看见了自己的骨头被烧焦成为齑粉,啊!
“娘娘,娘娘。”宫娥听见这一声在殿外喊叫。
“无事,陛下做恶梦而已,都退下吧。”懿贵妃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丝阴测测,宫娥连忙退了下去。懿贵妃站在床边看着睡梦中挣扎的皇帝,神情漠然。
一夜噩梦纠缠以至于皇帝第二日上朝时脸色阴沉,他看着下首的臣工,这些就是他的江山的守护者,可他们有哪一个会为了他的江山流尽最后一滴血,他信不过他们,他既是这国家的王自然就得看护好属于他的江山,他要长命万岁要与天同寿,朝臣们总觉得今日的皇帝格外阴郁,怎么了?
这一日天光不错,蓉月就带着方安四处走走,这一走就走到了鸿胪寺衙门附近,奇怪的是一向清静的衙门口多了许多道士,“方安,你去打听一下,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多道士。”方安跳下车辕走到人群中询问,没一会儿走了回来,“姑娘,皇上要招道士进宫炼制丹药。”
丹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炼制丹药,上次凌月不是已经解决了明仲南体内的异香了吗?难道出问题了?“回去。”回家之后蓉月去书房写了一封信交给方安,“想办法让谢九将信交到凌月手里。”
“是。”方安出去送信,柳长白却趁着午休跑了来,从他升为大理寺卿开始就一直忙直到今天才得了空。
“你怎么来了?”蓉月看见他自然是欢喜的。
“来看看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已经好几日了自是相思难忍,他拉着蓉月的手进了房间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正想问你呢,最近皇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除了上朝的时候深情阴鸷倒没什么别的毛病,怎么了?”
“我今日出去,看见不少道士聚在鸿胪寺门口说是要进宫给皇帝炼制丹药。”
“炼丹?他莫非还想长生?”
长生?长生天,蓉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先前那些异香只是引子,为的就是今日炼制丹药获取长生。“那些长生天的据点有什么异动?”
“没有,你是怀疑这次的炼丹之事也与柳漱明有关?”
“嗯,所以我想……”
“不用想,我会安排人进去的。”柳长白打断了蓉月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术法之事我无能为力,但是我也不能让你去冒险,上次那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所以以身犯险的事不要再做我不答应。”看他似乎真有些生气,蓉月也就收了这份心思,让他派个人先跟进去看看也好。
“知道了。”蓉月抬头笑着看他,“这样一本正经地生气我倒是真害怕。”
“我倒看不出来你哪里害怕了?”
“这里,这里,哪里都害怕。”蓉月伸手点点柳长白的鼻尖和心口,娇嗔地眯着眼睛看他,眼角眉梢带了些媚意风流,柳长白哪里受得住她这个,“你可知道不用媚术对你我也毫无招架之力,不过今次既然瞧见了,势必要受一受迷惑才好。”说着长臂一伸圈着蓉月就吻了下去,绵密的吻沿着她的眉眼一路向下直到衣衫半褪,要不是两人那灵台的最后一点清明今日怕是要一室旖旎了,什么叫作茧自缚蓉月算是深有体会。
第二天凌月就回了信,大致说了他发现的情况,说皇帝是在懿贵妃宫中歇息的那一晚做了噩梦,然后就特别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甚至召了两个太医全天跟随,吃什么喝什么都谨遵太医的嘱咐,这是惜命的节奏啊!如此看来柳漱明确实走的一手好棋,让皇帝自己选择长生天,谁还敢说什么?要尽快通知柳长白对长生天的那些据点动手了。
皇帝这样反常的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历后的警觉,她让太医院的人专门去了一趟皇帝炼丹的地方,查看是否有不妥结果被值守的道童拦了回去,因为皇帝已经下旨禁止任何人接近炼丹房,除了每半个月的结丹日皇帝会派人来取丹以外,炼丹师禁止接触任何外人。
打探情况的太医将此事禀报了历后,“最近可曾见过皇上,他气色如何?”
“回娘娘,老臣几日前刚请过平安脉,皇上气色如常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倒是不知为何会听信人言在宫里炼起了丹药,况且丹药中的丹砂对人体并无益处,天长日久堆积在身反而会产生各种疾病。娘娘,您一定要劝劝皇上啊。”历后沉思了一下摆摆手让太医下去,心思却放在了这丹药房上,皇帝无病无灾炼制丹药无非是想长生不老,可是如果他真的长生不老了,她和她的儿子要怎么办,为今之计就一定要先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位。
接着朝堂上开始出现了请立太子的奏折,越来越多的人明里暗里希望皇帝设立太子,还一力举荐二皇子明显昱。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柳漱明居然在朝堂上附议二皇子做太子的奏折。一心炼丹意欲成仙的皇帝觉得有个人来帮自己打理繁琐之事倒能让他潜心修道,于是同意了折子上的奏请,二皇子明显昱即太子位,入主东宫帮助皇帝打理朝政。
这一决定惊动了所有人,懿贵妃头一个觉得父亲的决议太草率了、
“贵妃娘娘,您还请稍安勿躁,臣附议二皇子做太子其实也是为了你,如今皇上春秋鼎盛,那太子位不过是个摆设,一切老祖宗自有安排,你只需照顾好小皇子即可。”柳漱明说话留三分,懿贵妃也不好多问什么,她相信只要有老祖宗在,事情终归能解决的。
二皇子府,阿宝一脸惆怅地端着托盘站在门口,进退两难,二皇子即位太子的消息让整个皇子府都沸腾了起来,唯独她着实高兴不起来,那东宫里规矩甚多,二皇子这样闲散的人怎么受得了。
“阿宝,是你吗?快进来。”明显昱走过来掀开帘子,看见阿宝顿时眉开眼笑,“我就知道你该送茶点来了。”阿宝撑着眼睛笑了一下,“二皇子,不,太子殿下。”
“阿宝,你唤我什么都行,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无需拘束。”
“是太子殿下。”
“我已经奏请了母后,会将你也一并带入东宫,母后已经应允了。别人的手艺我也看不上,以后你都陪着我好吗?”
“那太好了。”阿宝真心笑起来,先前那点惆帐在想到能和明显昱长久陪伴时也烟消云散了,小姐时常说要她擦亮眼睛,要有一颗聪慧识人的眼睛,如今看来她的眼光还是好的,太子殿下也是真心喜欢和她在一处的。
香气四溢的室内,明显昱欣喜地尝着阿宝端来的茶点,偶尔也会说上两句俏皮话,逗得阿宝咯咯一阵笑,那笑声如银铃般敲着他心头的烦闷,明显昱也笑起来,在那个压抑的皇宫里只要有这样的笑声陪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