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已是半月之后了,蓉月已经开始显怀,所以柳长白下了死命令,她必须呆在家里安心养胎不得随意出门,就算是出门也有人跟着回家有人打扇,府里也一下子添了好些人,丫环仆妇一大群。
蓉月反抗了几回都被柳长白毫不留情地镇压了,于是她也就歇了心思安心地每天吃了睡,睡醒了就教曹比龙掌握那些口诀秘法,真真地做一回富贵闲人。
这一日柳长白下早朝回来,蓉月还窝在床上睡大觉,凉凉的手指挨着了她的背摸了摸,“嗜睡疲懒怎么也没见你长肉?”
“嗯,是有些奇怪。”蓉月翻过身来,脚尖用力一阵刺痛传来痛得蓉月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他慌张地问。
“脚好像抽筋了。”一双眼睛疼得泛起了水雾,柳长白伸手将她的脚捞出来细细地揉着,“以后不论做什么,动静都要小一些,现在比不得一个人的时候了。”
“嗯,我记下了。”蓉月挪了一下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说道:“你前两天说安国朝廷派了使节过来商量边界贸易的事情,知道来的是谁吗?”
“嗯,鸿胪寺说来的是安国二皇子,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嗯,见过几次,在安国的众位皇子里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为人胆小懦弱而且有些惧内。”惧内这些话还是从燕景昀嘴里听到的,说他这个二哥至今府上只有一位夫人,曾经也纳过几房小妾不过都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被这位夫人赶走了。
“那安国皇帝打得什么算盘?派一个并不受重视的皇子在这个时间来跟我们谈什么边界贸易。”
“嗯,事出反常即为妖,我不认为安国皇帝有心跟我们打通什么贸易来往。”
“到时候我会派人盯着的。”柳长白捏了一下蓉月的脚心,“还疼吗?”
“好一些了。”蓉月不错眼地看着柳长白,越看越喜欢这眉眼就弯了起来。
“是不是越看越欢喜?”
呵,蓉月笑起来,“嗯,彼其之子美无度,我心慕之。”柳长白也跟着笑起来,此生惟愿岁月静好守你一世欢笑。
安国通商使节到京城时,皇帝派了柳长白领着鸿胪寺的人迎接招待,头一次见着这位二皇子,柳长白就觉得不太舒服,整个人松松垮垮的让人恨不得在他身上撑个木板好让他站得直溜点,尤其那一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左右对着转一圈再瞄准了人跟打量货架上的物品一样。
“通使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吾皇已派下官安置了居所,还请通使移步驿馆。”柳明福看看柳长白绷着的不高兴的脸,赶紧走过来陪着笑说道。
“嗯。”二皇子再抬眼看看柳长白转身进了轿子,由人抬着去了驿馆。
“柳大人多多费心陪着,我衙门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柳明福在后头砸吧砸吧嘴觉得正是自己露脸的时候也就不再推辞,带着人去了驿馆小心伺候。
蓉月在家里正写字,下人来说叶三回来了,她就放了笔在议事厅见叶三。
“怎么样?”
“我大哥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二皇子此番任通使是皇帝下的旨意,只是并没有什么具体要和历国商谈的事项,更多的是打着幌子要做别的什么事情。而且就在二皇子走后,安国之前任命的几个将军就分赴了边疆,像是要有所动作。”
“幌子?派自己的亲儿子来做幌子,那他背后谋得又是什么呢?”蓉月总觉得这次的事不简单。
“还有……”叶三捏捏鼻子说道:“还打听到了一些二皇子的秘事,说他并不是惧内才只有这一位夫人,而是他好男风。”
啊!蓉月确实吃惊,当初在安国的时候燕景昀说起来他的二哥似乎不愿说太多,她也从来没注意到这个人,弄半天还有这种秘闻,“我知道了,你下去安排一些人看着他。”叶三走了,蓉月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把展奕叫了进来,“大人是不是要去招待这位安国的通使?”
“嗯,大人是说过,怎么了夫人?”
“没什么,你下去吧。”蓉月这心里有些别扭,等柳长白从衙门回来她就跟他说了叶三查到的消息。
“嗯,我今天看出来了。”柳长白捏捏蓉月的手,“怕什么,左右我只是挂个名头,具体的事情还是鸿胪寺来做。”
“他非礼你了?”蓉月说着话眉毛挑了起来。
“他还没那个胆子。”柳长白笑着刮刮她的鼻子,“知道护短了,为夫深感欣慰。”
“我说真的,你找个理由跟皇帝说你做不了这个,否则我可不敢保证哪天我就出手教训他,没轻没重打残了到时候不好交代。”
“是,明日早朝我就去向皇上提出来,你别气着了。”柳长白拉着蓉月的手在嘴边亲了一下,“一手的墨香,是在写字吗?我看看写得怎么样了。”
“嗯,那你来瞧瞧。”蓉月的注意力被柳长白成功转移,两人去书房看字。
叶三这日子过得就憋屈极了,他觉得自己再跟着这个通使下去早晚眼睛得瞎,真是人前一副谦谦公子人后就是大流氓,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得出口。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可这差别也太大了,让叶三简直怀疑起他是不是安国皇帝亲生的。
几天下来没见他干什么正事,凡是有历国派过来商谈政务的官员,二皇子先拿那双对眼在人群里扫一眼,看着稍微眉清目秀一些的就开始不老实,气得同行的老大人胡子都飘了起来,出了驿馆连连感叹世风日下礼崩乐坏。
这一日沐休,二皇子在驿馆里也有些呆不下去,就换了身衣服让人领着去逛兔儿馆,刚进了门他就恨不得把眼睛拎在手上看个够,各式各样的兔儿爷,英勇魁梧的,俊秀可人的。到了这里他就跟鱼归大海鸟入山林般随意展现自己流氓的本性,大手一挥金银就堆在了桌上。老板也上心招呼了馆内得空的公子在他跟前排了一溜,二皇子的眼往人群里一撒挑了三个看着魁梧的其余的则让老板都领了下去。
夏远趴在房梁上看得脑仁疼,一对三,他怎么不上天呢?眼看着四个人进屋子反锁了门窗行那等腌臜事,夏远嘴角抽了半天也不愿意再往前凑,就干脆呆在原地没动。
等了一个时辰,夏远觉得不对劲,再回想就发现房间里面除了一开始有一段时间的嘶吼,后来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再说现在都一个时辰了,再生龙活虎的人也经不住啊!
他踩着房顶跳到那间屋子的房顶上,揭了瓦片往屋里一看,帐幔垂在地上将床上的情况遮得严严实实,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他看得清清楚楚进来了四个人,而且没有出去一个,就算都睡着了那四个大男人的呼吸声也不该这么安静。
这时房门嘭地一声被人推开,夏远赶紧抽身,只露一双眼睛盯着屋内的情形,开门的人穿着安国通使随从的衣物,只见他走到床前一把掀开了帐幔,床上的情景不堪入目,红白污秽横流,二皇子衣物尽除以憋屈又羞耻的姿势趴跪在枕头上,双臂被吊在床帮上脑袋耷拉着,已是死去多时了。
“杀人了,杀人了!”那随从喊叫着人却不慌不忙伸手探了探二皇子的鼻息,再将帐幔撩开的大了一些然后跑到走廊开始喊叫。夏远觉得奇怪,这个随从可不像是寻常人发现杀人现场该有的样子。
大理寺接到报案赶来的时候兔儿馆已经被封,柳长白刚踏进屋子就看到了这不堪入目的一幕,他遮了一下鼻子,“老刀,去看看。”
房门关上,老刀走过去开始验尸,夏远一看赶紧从房顶上跳下来说道:“公子,属下失职。”
“你是失职,我让你尽可能保护他的安全,现在人却在你眼皮子底下死了。”柳长白皱眉看着夏远,“说说看,究竟怎么回事?”
“他叫了三个大汉进来伺候他,我实在受不了那些污言秽语就趴在对面的房顶上没过来,等了一个时辰我觉得不对劲就过来查看却没发现那三个大汉,后来他的随从跑进来掀开床罩我才发现他人死了。而且他那个随从十分奇怪,发现人死了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把帐幔给挂起来,似乎就是要让人一眼就看见二皇子的死状。”
“你去把这个随从给我找到。”
“是。”夏远领命下去了。
老刀这边已经初步有了结果,“年轻人也不悠着点,这下死在这上面了!”
“什么结果?”
“行房过度。”老刀啧啧两声,招呼人将二皇子放下来再带回大理寺好好查验。
“先回大理寺。”柳长白这会儿想明白了,感情这位二皇子就是来送死的,然后给安国寻一个出兵的理由,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因为行房过度而死,单凭一个堂堂安国二皇子以这样耻辱的方式死在了历国这一点,就能让安国有足够的理由发兵。
老刀带着人先回大理寺,柳长白在房间里仔细翻看着,夏远说他一直盯着这里却没看见那三个大汉出门,窗户完好就是从内部反锁的,那这里面是一定有什么机关暗道,“好好找找这里看是否有什么机关暗道。”
“是。”衙差开始在房间里寻找着,最后在墙上的一幅画后面发现了一道暗门,推开暗门就是隔壁的房间,那里面自然是空空如也。
“把兔儿馆上下都带回大理寺。”这时候夏远走进来,耷拉个脑袋说道:“公子,没有发现那个随从。”
“恐怕你看见的那个并不是真正的随从,先回大理寺。”柳长白带着人走了。
叶三却在兔儿馆附近的小巷子里瞄上了一伙人,凭他多年的江湖经验,这些人行踪诡异走在一起却从不交流,一身利落装扮腰间都有兵器。其中一定有蹊跷,叶三将手里的刀往腰间一别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