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环住慕早的腰,下巴担在她的肩上,像一只毛茸茸的树袋熊,紧抱住挚爱的尤加利树。“顾晚,你这样抱着我,我都没有办法炒菜啦,先出去等我好不好?这样抱着我,恐怕熬到明天都做不好这顿饭呢。”慕早无奈的嗤笑说到。顾晚不甘心地瘪了瘪嘴,还是松开她,转身出去。才踏出去便又一个箭步折回来,站在厨房门口说:“你快点哟,我快饿死了!”慕早不回话,脸上却溶开一个明朗可人的笑。
不一会儿,慕早便端着菜出来了。“当当当当,沈大厨亲自烹饪的美食已经好啦!”慕早笑嘻嘻的说:“醋溜土豆丝,松鼠桂鱼,香煎小排,鱼香茄子,还有一个海带汤,大功告成!”四菜一汤,色泽明亮,香气扑鼻,刚盛了饭,顾晚便忍不住开动了。虽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顾晚吃起来却津津有味,丝毫不逊色于绥良任何一家高级餐厅。“怎么样?怎么样?”慕早伸手按住顾晚正要夹菜的筷子,急于知道他对自己厨艺的评价。顾晚弹开她的手,夹了一块煎得香黄酥嫩的小排,轻轻咬了一口,唇齿间便留下满满的肉的香味。“嗯,当然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顾晚放下筷子,对慕早的厨艺赞不绝口。慕早听他这么一说,开心的不得了,一个劲儿往顾晚碗里夹菜。
慕早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便放下碗筷跑到客厅接电话,留顾晚一人在饭厅。手机屏幕上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喂,请问您哪位?”慕早礼貌的询问到。“是慕早吧,我是睫城啊。我现在在青城医院,你要不要过来一趟,有件事恐怕必须要你亲自来一趟。”听见“青城医院”慕早便慌了神,赶忙问到:“怎么了?是不是沈瞒病情又恶化了?我马上过来!”“嗯,你先不要告诉顾晚,今天我同你说话时他的表情你也看到了,你直接来就可以了,我在医院门口等你。”睫城说完便挂了电话,慕早来不及多想穿上鞋就要出门。“你要去哪里?出什么事了?”顾晚放下碗筷追出去,慕早停下来,缓了口气,说到:“流浪动物救助站现在人手不够,我去一趟,你要来吗?”顾晚听见这话,又想起她那日带来的一身狗毛,迟疑了一下,还是凝语摇头,说到:“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说完便目送着慕早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
睫城站在青城医院门口,等待着沈慕早的到来。斯浓今天交给他医院的地址和一张病人的信息表。睫城问她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斯浓告诉他那日顾晚用银行卡替沈慕早付清了医药费,一查便知道了。睫城苦笑道:“原来他的一举一动你都要如此关注,那么我呢?”“睫城......谢谢你,你知道的,你知道该怎么做。”斯浓将东西交到睫城手里便走了。刚才在电话里听出慕早无法掩饰的焦急语气,睫城便得以试探出这个病人对慕早的重要性。
慕早来到小区门口打车,好不容易坐上车,却又在市中心遇上前方交通事故,只能等待交警将事故处理完才得以继续向前。到医院门口,慕早开门下车,看见路灯下面,睫城正朝她挥手,她便跑过去,焦急的询问。睫城将她带到沈瞒的重症监护室窗口,慕早看见窗内沈瞒安然的躺在床上,床边的点滴架上挂着还未输完的营养液。慕早还是不放心,便去问了医生,医生抬头看看睫城,心领神会地说到:“本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不过还好这位先生赶到,签了抢救同意书,我们才得以尽快抢救,挽回病人的生命还省去我们联系您的麻烦。沈小姐,您的朋友真是来的太及时了。”睫城含笑,慕早转身对他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来叫慕早,去护士站核对病人信息,慕早顺带瞥了一眼刚刚睫城签的抢救同意书和病危通知书,上面写的是顾晚的名字。
处理完医院的事,睫城和慕早随意在医院花园里随意逛逛。深秋的夜格外凉,慕早穿着针织的露肩毛衣,感觉有些凉意微醺。“出来怎么也不带个外套?晚上的温度会降低,要是感冒了,下次的广告拍摄又要耽误了。”睫城说着便脱下自己的驼色大衣,披在慕早肩上,慕早则下意识的向后一躲,弄的睫城尴尬的干咳两声。“今晚的事,谢谢你。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知道我与沈瞒的关系?”慕早偏过头去问他。睫城含着笑,走到慕早跟前,缓缓说道:“斯浓今晚有事,让我来拿顾晚上次出院时落下的病例,碰巧有个重症病人急需签抢救同意书,看见病人信息表上亲属一栏填的是你的名字,顾晚也曾说起住院时在这里碰到你,我就自作主张替你签了名,省得医院的人打电话给你夸大病情,又让你担心。”“原来是这样,还是很谢谢你。”慕早柔声说到,抬头斜睨了一眼秋夜的月亮。今晚的月亮不算盈满,像是被晚上落单归巢的鸟衔去了一部分。院里的绿藤萝被风吹得沙沙响,让慕早想起廊桥河春日涨起的河水,柔波拍打着河岸边棱圆的鹅卵石,也是发出这样的沙沙声。看见慕早不说话,睫城便问她:“在看什么呢?看得那么专心。”慕早兀自笑道:“没什么,就抬眼看见今晚的月亮,可是并不怎么圆。”“是啊,你也喜欢月亮吗,斯浓也是呢......不,我是说......”睫城有些语迟的解释到,却被慕早打断:“斯浓也喜欢吗?她穿月白色的确很好看。”慕早慢条斯理地说。回想起那日在公司的摄影棚里,斯浓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连身裤,腰上挽着皮质的腰封,脚上穿着黑色高跟鞋,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来,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走到慕早跟前,想要拽下慕早肩上的丝绸。
两人走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突然一辆车从拐弯的地方疾驶过来,车灯太亮,晃住了慕早的眼,睫城一把将慕早从路中间拉过来护住,汽车便擦着慕早的发尖开了过去。慕早被吓得不轻,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睫城紧紧护在怀中,于是赶忙挣脱,装作理头发,正了正神色。“你没事吧?”睫城语气里透出一丝担心,“没事,谢谢你。”慕早回答到。“没事就好,要是你出了什么事,顾晚非杀了我不可。走,我开车送你回去”睫城开玩笑似的说到,带着慕早往他的车那边走去。上车后,睫城贴心的帮慕早系好安全带,倒让慕早有些尴尬,奇怪,为什么同样是系安全带,顾晚帮她系,她便不会有这种感觉。“你家住哪儿?”睫城问,“去阑珊公馆。”“那不是顾晚家吗?你们......住到一起了?那么快?”睫城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到。“没有,只是他在等我,我答应过他要回去的。”慕早脸上透出一丝淡然喜悦的神情,那是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表情,睫城恰好察觉慕早的神情,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他自是希望顾晚能和慕早在一起吧,这样斯浓就没有机会走进顾晚心里,但他也想让斯浓得到她所期望已久的东西。夹在顾晚和斯浓中间,睫城成为被动的推手。“噢,好。”睫城回过神,面色毫无波澜的答道。
阑珊公馆门口,慕早便下了车,睫城同样下车,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慕早走在去顾晚家的小径上,发现院里的侍宵草长得正好,黄色的小花掩映在绿色狭长的草叶,格外好看,便悄悄跨进花台里,躬身摘了一小丛,满心欢喜的捧着回去。按了门铃,顾晚听见便急忙赶来开门,事先已经想好了一大串审问和责备她晚归的话,应该可以派上用场了。一开门,顾晚刚想开口,却看见慕早捧着满怀的侍宵草,脸上带着无比温暖的笑容,像个拾花晚归的小孩子,一脸的天真和欣喜。顾晚准备好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用手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发,将她迎进屋里。
只要你安全回来便好,如约而至,便可解我等待寂寥。就像秋夜里一丛开放的侍宵草,茵茵黄花盛开,点缀绵冷的秋夜,且不论花朵再小,香气再微渺,也是秋夜里最好的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