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我唱了十遍“撒江欢”，却总是喊着不尽兴。
这首曲子是我娘创作的，象征着每一年的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之前周府人人都能哼出来几句。
“这词里写的‘保护京中百姓的神仙’是不是朕？”皇帝心情很不错，问了这么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真的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我卷起衣袖，朝他行礼：“皇上。”
“请允许我再唱一曲。”
皇帝完全沉浸在词中所写的大好河山里，他舒坦的点点头：“凌将军可真是捡回来了一个宝贝。”
宫中的乐师固步自封，唱的都是不知从那个朝代流传下来的曲子，皇帝的耳朵自然会厌倦。
他把宫中原来的老乐师换了，我成了新的乐府令丞。
“周姑娘，朕为你举办一个乐会可好？”
我一介从凌煜身边来的女流之辈，自然是提不得国库亏空这样的事情的。
我在他的注视中点了点头。
“那这段日子你就留在皇宫，凌将军那边，我自然会同他说。”
“皇上，凌将军和方将军觐见。”
皇帝干笑了几声：“宣。”
“参见皇上。”
方时砚身着战甲，脸上看着是大战归来的自豪。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
方时砚抬头，看清楚站在皇帝身边的人是我后，他脸上满是厌恶和不可思议：“你怎么……”
“方将军认得周姑娘？”
我从容不迫的看着他。
方时砚隔了几秒，脸上才出现虚与委蛇的笑容：“哦皇上，我看这位姑娘生的与我儿时玩伴相像，想必是我认错了。”
“这样啊……你二位大捷归来，我准备给周姑娘举报一个乐会，邀请天下的文人雅士都来参加就当为你们接风洗尘可好？”
“皇上，如今边境不太平，国库储备不足……”一直站在旁边的凌煜行礼开口。
皇帝的脸色沉下来：“方将军，你觉得呢？”
“臣觉得甚是可行。”
“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你们回吧。”
“对了，方将军，心儿最近说很想你，你去看看她。”
方时砚告退，眼神落在我身上，好似在下一秒就要宣布我的死期。
“凌将军，周姑娘这段时间就住在宫里了。”
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容置疑。
凌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毕恭毕敬回答：“臣遵命。”
7.
之后的一段时间，皇帝把我关在昭阳殿，夜夜伴着我在殿外的歌声入睡。
不论那晚有没有一个好天气。
听公公说方怜心来求见几次，但是都被皇帝拒绝了。
皇帝看我的眼神里，开始慢慢出现粉色的情愫。
在乐会举办的前一天，皇帝特许我告假一天。
我才出昭阳殿的门没几步，就被拦住了。
这次的奴才面生，看起来还是弱冠之年，说话也带着一股孩子般的稚嫩：“姑娘，贵妃邀请你去甘泉宫一见。”
面前之人胆小得眼神东躲西藏，想着现在方怜心也不敢明目张胆对我动手，我随他去了甘泉宫。
正赶上用膳的时间，方怜心和方时砚正在其乐融融的用午膳。
他们的笑容刺眼，新婚之夜的一幕幕全部在我脑海中浮现。
回来这么久，我甚至都还没能回周府看一看，
“哟，令丞来了，快坐。”方时砚咧着嘴笑着唤我。
我过去在在他们的对立面坐下。
“不知贵妃唤我前来有什么事？”
方怜心宫中的人全部成了新面孔，只有她的贴身丫鬟还站在她的身侧，脖子上是一些新添的伤。
“就是让你来叙叙旧。”
方时砚添了燕窝粥递给我：“这些好东西可要趁还有命享用的时候多吃点。”
我接过来尝了一口，果然是入口清香，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贵妃宫中的可真是上等的好东西。”
“那可是，你以为你受到皇上一辈子的青睐了？也就是这几天皇上图个新鲜。等明日我在乐会上一鸣惊人，你就知道麻雀是变不成凤凰的。”
方时砚走到我身边，又给我碗里乘了一些粥，他弯腰附在我的耳边：“周蓁蓁，你可真是吃的下去。”
“周家的人可没你这么好运，上路之前还能吃一顿饱饭。”
“那晚我带着人去‘灭火’的时候，你娘手中还拿着桂花糕，求我放过你。可是火太大了，我带去的人根本不够，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得翻来覆去，你还在方府欢欢喜喜等着我回去……你下去之后，记得给悦儿和她腹中的孩儿赔礼道歉……”
方时砚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耳边就响起一声惊呼。
“贱婢！”
我把那碗才盛出来还冒着热气的粥直直往方时砚的脸上泼出去，他的手胡乱抓着脸上的汤汁。
“哥！”方怜心对旁边愣着的婢女大呼：“还愣着干什么！快宣太医！”
我趁乱出了甘泉宫，看到不远处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朝这边走来。
我胡乱抓了一下头发，刚才泼粥的时候我的侧脸也沾染了些。
我红着眼睛给公公行礼：“公公。”
公公看了我狼狈的样子，又看看甘泉宫的方向。
叫了我一声就走了，他从我出昭阳殿的时候就开始注意我的动向了。
那个小孩来找我的时候，他也在不远处看到了。
是谁的意思显而易见，看来皇帝，也不是没有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