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宠妃的日子还真是挺舒适的,李湛事事都依着我、顺着我,他又财大气粗,时常给我送这送那,偶然还来陪我说说笑。原本乏味的后妃生活,顿时有滋有味起来。
先前兰心嬷嬷那事儿上,李湛已经发话不需她在教导我乱七八糟的规矩,可我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天,就收到刘太傅递进来的书信,他居然说什么先前是因为公务在身所以才没来教我念书,如今他已经处理完了工作,迫切想要入宫继续辅导我。
我当即选择回信,立马拒绝了他这个异想天开的要求,可谁知当天下午他又遣人给我递话,说明日便会来长乐宫中为我讲学。
我气得七窍生烟,刘太傅简直就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再者说了,如今我都嫁人了,有嫁人了还要上学的倒霉蛋吗?
没错,那个倒霉蛋就是我。
李湛也听闻此事,竟然欣然同意,我怀疑他们都是在传达出一个共同的意思,那就是他们都觉得我是一个文盲。
我叫苦无门,翠枝更是贴心地为我备好了笔墨和书籍,据说这些书还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皇帝提供的。
这些人真的是够了……
我汗颜。
本以为第二天一大早起床看到的会是那个老是板着脸、胡子长长的的刘太傅,谁知道刚踏进侧殿,却见一身青色的长袍,如墨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他回头,冲我温柔一笑——
啊啊啊啊!
来人为何会是刘砚书?!
我原本皱着的眉头也立马纾解开,心情也变好了不少。刘砚书和他那个老古板的爹可不一样,他整个人都充盈着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幼时我追着他跑,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他虽不是很喜欢我,但他从未朝我发过火。
若说换成刘砚书来给我上课,我立马就不觉得上课无聊了。
“见过贵妃娘娘。”刘砚书见我进来,先给我行了大礼,才道:“我爹昨夜偶感风寒,御医说需卧床静养,于是便由草民来为贵妃娘娘授课。”
他一口一个贵妃娘娘,反倒显得我与他之间十分生疏,可我仔细想了想,那么多年,始终只有我一人迟迟追随于他,想必也给他添了不少烦恼。更何况如今我已经知道,我是误把他当成是赠我碧玉簪子那人了。
如今赠我碧玉簪子的少年已成我的枕边人,我还有什么好执着的。
这么一想我竟也不知该如何说,只好点头,道:“那便幸苦刘先生了。”
“不敢当。”
刘砚书此前并非是讲郎,可为我讲起课来却很有老师的范儿,与他爹刘太傅截然不同的是,他除了讲授的内容之外,不会多说其他的话,甚至连多一份情绪都不曾显露出来。
“贵妃娘娘,方才草民已经演示了如何来作诗,现在便请贵妃娘娘试着来作一首诗吧。”刘砚书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最可怖的话。
我咬着笔头,僵硬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着急得很,方才我忙着垂涎……呸,忙着看刘砚书得风采,都没怎么听。但这作诗嘛,我倒也不是不会……
提笔就来,笔墨飞舞,写得不亦乐乎。写完,我自信地将此诗递给刘砚书,等待着他得夸赞,可谁知他只看了几眼便黑了脸。
“贵妃娘娘,您这是公然戏弄草民!”刘砚书白白净净的一张脸憋得通红,连耳朵根子都是红的,像极了一只被人戏弄了的小白兔。
……
额,我很不对劲,我知道。
“这个……刘先生,我并未……”我不知该如何解释,目光触及方才我所写的诗,我不禁也红了脸。
刘砚书让我写诗,我写了什么,我写的是“妖姬眼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这是个意外。”我梗着脖子解释。
刘砚书红着脸转过身不看我,像是十分气恼。
我心急如焚,这……这不是以前调戏刘砚书习惯了,所以现在一时半会儿的也改不过来了吗?
“先生,我是当真没那个意思……”我百口莫辩,心说完犊子了,这一次怕是再难挽回我在刘砚书心目中的形象。
本以为刘砚书会如往日一般拂袖而去,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竟背对着我,哀哀切切地道了一句:“贵妃娘娘既已不再是往日那少女,便别再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笑了。”
等等,他这个委屈的语气……
“刘砚书,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忙解释道。
他转过身来,竟然已经红了眼眶。我心中一慌,这怎么调戏人还把人家给逼得眼眶通红了呢?